“是。”

程娥閉了閉眼再睜開，目中已是一片冷清決然。

“父親，我什麼境況我自己清楚，怕是沒幾日好活了，您有弟弟妹妹在邊，我倒是不擔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兩個孩子了。”

“若是我走了之后，繼母進了門，也不知道那兩個孩子要過什麼日子。”

“若是能讓孩子的姨母嫁過來，那定然是最好的，到底是一家至親，會照料這兩個孩子，我便是死了，也能閉眼了。”

說罷，程娥又忍不住落淚，“我實在是不放心兩個孩子，一想到孩子還小，日后要在繼母手中討生活，我真的是真的是死都沒辦法閉眼。”

“父親就再幫我一次吧，這是最后一次了，求求您了。”

“是啊，侯爺。”楊小娘在一旁勸，“你可不能不管大郎和二郎啊，要是他們在繼母手里討生活，也不知道多苦，倒不如讓孩子的姨母嫁進來，也能照顧孩子。”

楊小娘心中是不愿梁平遠再娶的，可是心里也清楚程娥的況，等程娥走了之后，新人肯定會娶進門。

讓程家嫁進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臨安侯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然后道“這主意似乎不錯，我回去便問問你們叔母，可否讓四娘嫁過來。”

程嫻只是庶，二房庶，父親只是五品，嫁伯府做繼室，也是說得過去的。

臨安侯覺得此事能辦。

“不可！”程娥拽住了臨安侯的袖子，“父親，四娘不可啊！”

“為何不可？”

“那四娘那四娘的子素來自私狠辣，為了自己，可不會管別人的死活。”

“若是嫁過來做繼室，指不定等有了孩子，為了伯府的爵位，大郎和二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了命了！”

“父親，四娘肯定是不行的。”

臨安侯皺眉“若是四娘不行，那便沒有合適的了。”

這人嫁過來可是要做繼室的，自然是庶最為合適。

“我瞧著，六妹最為合適。”程娥建議道，“六妹雖然子倔，從來都不肯吃虧，可本善良，若是有做兩個孩子的繼母，便是不喜歡這兩個孩子，也會護著這兩個孩子長大的。”

臨安侯都被這話驚呆了“你六妹可是你六妹都定親了，而且可是我嫡”

將嫡給嫁給庶姐夫做繼室，若是傳出去了，這滿長安城的人都要罵他們臨安侯府不講究了，而且家里也不會肯的。

“父親難不嫌棄我只是個庶？天生比嫡低一個頭？”

程娥臉蒼白，看向臨安侯時眼中含淚，“我記得父親說過，便是我是庶，在父親心中也是和嫡一樣的，難道父親只是哄我的，我在父親心中，仍舊是個低賤的庶”

“為父怎麼會哄你呢？”看到程娥如此，臨安侯心里也難，“在父親心中，元娘與三娘、六娘是沒有區別的，你便是我的嫡長，沒有什麼庶不庶的。”

他此生最疼的便是這個兒了，這可是他第

一個孩子，初當父親，他滿心歡喜，又因為心中對楊小娘的諸多愧疚，那是恨不得把什麼好的都給。

便是后頭的那些兒子兒，沒有一個比得上長在他心中的地位的。

這是他這個兒命苦，如今已經是命不久矣。

“既然我是嫡長，為何不能將三娘六娘嫁過來呢？”

“元娘你要知曉，在我心中是一回事，在旁人看來又是一回事。”臨安侯嘆息，“四娘也是個好郎，定然也不會做出那些事的，我回去便問問你叔母。”

“不！”程娥搖頭，“父親，元娘不要四娘，就要六娘！六娘是個善良的人，只有將孩子給，我才放心，父親，求求您了！”

“至于親事，求父親想法子退了就是了，雖然此舉實在是對不住六妹，可元娘也沒法子，欠了六妹的，只能來生再報了。”

“六娘定然是不行的。”臨安侯到底還有點腦子，沒有應承下來，“陛下賜婚，平清王府那邊又來過了大禮，親事已經定下，哪里能退的？”

“圣旨賜婚的親事若是退了，那便是抗旨不遵了。”

而且六娘能得這樣的好姻緣，若是退了，轉頭卻被嫁進梁家做繼室，這世人還不知如何唾罵程家。

程家也是要面的。

“若是退親，得罪平清王府，那便得不償失了。”

程娥也知曉程的親事不好退，得罪平清王府確實不好，的孩子，以后還要倚靠臨安侯府這個外祖家呢。

“那三娘呢”六娘的親事退不了，退而求其次，三娘總算可以吧？

“父親，三娘呢？三娘總是可以吧？”

“你三妹也定了親事，定的是外祖家。”

“我知曉，是蕭二郎。”程娥緩了一口氣，“既然平清王府得罪不得，六娘的親事退不了，那三娘總該可以吧，蕭家，我們應該是不怕得罪的。”

“再說了，我也聽說蕭家最中意的應該是謝瓔縣主，對于這樁親事本來就有不滿，若是咱們退親，蕭家定然是萬分樂意的。”

“三娘心悅那蕭二郎。”臨安侯無奈，“那些年在錢氏手里不知道吃了多苦，為父對心中也有些虧欠”

楊小娘在一旁哭得梨花落淚“妾知曉侯爺對三娘子有虧欠，可侯爺不想想元娘，不想想兩個外孫嗎？”

“若是他們真的落到一個歹毒繼母的手里，也不知曉能不能活命啊！”

說到這里，楊小娘撲通一下跪在了臨安侯面前，給他磕頭

“侯爺，求求您了，妾就這一個兒，、就要活不了，如今只剩下這一樁放不下的事了，求您全，讓走的時候安心吧！”

“侯爺，妾求您了。”

楊小娘連連磕了好幾個頭，額頭砰砰地砸在地上，似乎是要用自己的頭，生生為自己的外孫砸出一條活路來。

臨安侯嚇了一跳，忙是上前去扶“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楊小娘拼命搖頭“求侯爺答應元娘吧，若是侯爺不答應，妾便在這里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