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諒聽了這話，骨子里都生起了一寒意，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是了的，父親已經恨不得他死，祖母也厭惡他，若是他再胡攪蠻纏得罪這個兄長，等待他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局。

他已經不是那個父親偏的程二郎了，他只是一個被長輩厭棄之人，以后，他可能還要看程謙的臉過日子。

他不能得罪程謙。

程諒想到這里，一，腳下一個踉蹌摔坐在地上。

程謙再看了他一眼，然后沒有再說什麼，撐著傘轉離去，任由程諒坐在那里淋雨。

當日，程諒回去之后就病了。

程老夫人聽下人說了這兄弟二人的爭執，輕呵了一聲“他倒是好算計，自己不來，反倒會使喚別人替他賣命。”

這也是程諒慣用的伎倆了，平日里爭奪的事都是楊小娘與程娥出面，他在后頭跟著撈好，什麼他都得了，又裝作無辜。

“讓人告訴他，七日之后出發去利州，他若是不想去，就讓他去和他小娘做伴吧，做一個和尚也不錯，有空多念念經書，清靜清靜。”

下人臉微變，急忙去通知。

于是第二天清晨，程老夫人便聽說程諒的病立刻好了，并且保證了七日之后他會去利州。

這一日，楊小娘便要出府，程老夫人也親自見了。

“會有人將你送去元娘那邊，我答應了讓你陪元娘最后的日子，便會作數。”

“但你也要安分一些，莫要想著逃離了，將來就不用去出家，你莫要忘了，二郎還在程家，你若是逃了，這筆賬我只好找二郎算了。”

楊小娘的臉頓時都白了“老夫人便便這般無怎麼說二郎都是您的孫子

，這一切與他無關啊。”

“他既然是你的兒子，母債子償，自然是與他有關。”程老夫人語氣不變，“你們有今日，要怪就怪自己，怨不得別人。”

“行了，吳傅姆，送出府。”

“是。”吳傅姆應了一聲，然后上前來，對楊小娘道，“請吧。”

楊小娘還想說什麼，卻見程老夫人已經沒有了要開口的意思，只能忍下來，告辭離開“那妾便告辭了。”

待出了福安堂的大門，楊小娘便問吳傅姆“傅姆我可否回以前居住的院子一趟？”

既然要離開，總要收拾行禮吧。

“老夫人說了，不能。”吳傅姆搖頭，“那些東西你便不要想了，老夫人發了話了，說是一半留給二郎君，一半歸程家所有，余下的給你收拾了兩包裹的裳，都放在馬車上了。”

“什麼？”楊小娘驚得都要跳起來了，“我的東西，我的東西全都不給我了？這這是我的東西！我的！”

楊小娘說著就要跑，然而剛剛轉頭，邊上的侍立刻便摁住了，讓在半步都彈不得。

“放開我！放開我！那些都是我的東西！都是我的東西！”

“楊小娘還是消停些吧。”吳傅姆語氣平靜，“當年楊小娘來程家的時候，那可是除了兩裳其余的便什麼都沒帶了，這些年積攢的東西，也大多數都是侯爺送的吧，如此，也

該是還給程家了。”

“可是”

“楊小娘，花錢消災，這個道理應該懂得的吧，若是楊小娘執意如此，程家就該要了你的命了。”

楊小娘孩聞言哆嗦了一下，立刻就不敢再掙扎了。

失去錢財心中難，可還想活著，依照做出來的事，程家將弄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木然地由著侍推著離開，等從小門出去的時候，木然地回頭看了一眼，當初便是從這道門進的臨安侯府，如今又從這道門離開。

這是多麼諷刺啊，當初沾沾自喜能騙住了臨安侯，心安理得地著臨安侯府的這一切，可誰知，做下的孽，總是要還回去的。

二十多年的經營一場空啊，將來估計只能在庵中在了卻殘生。

想到這里，楊小娘忍不住落下淚來。

“楊小娘，時候不早了，該走了。”吳傅姆靖見站在那里不，提醒了一句。

楊小娘回過神來，了眼淚，木然地往前走去，然后上了一輛馬車，車夫驅趕著馬車匆匆往前走去，越走越遠。

吳傅姆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離去，良久之后輕嘆了一聲“何必呢。”

有風吹來，吳傅姆打了一個哆嗦，攏了攏衫，然后轉回去復命去了。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楊小娘都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等馬車停下，回過神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半邊子都麻了。

等掀開車幔的時候，卻見馬車已經停在了一宅院前面。

車夫下了馬

車“就是這里了，請下車吧。”

楊小娘茫茫然地下車，只是才剛剛下車，那車夫又上了馬車，丟下兩包東西之后就駕著馬車往前駛去。

“哎！等等啊！”楊小娘驚了一跳，正要往前追去，卻因為腳步虛，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揚長而去。

楊小娘的眼睛一下子全紅了，眼中的淚珠忍不住大顆大顆往下掉。

“侯爺侯爺你怎麼能這麼絕呢？怎麼能這麼對我呢？我知道錯了啊！我知道錯了啊！”

“就不能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趴在地上哭了起來，哭自己實在是命苦。

“楊小娘？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

楊小娘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過頭去，正好是看到程娥的侍提著一個籃子從門口走了出來，上前來扶，“小娘怎麼會在這里？怎麼這般狼狽？”

“元娘在這里？”楊小娘干了眼淚，握著侍的手問。

“是啊。”侍的臉有些蒼白，神也萬分憔悴，“昨日從承平伯府出來之后，我等便帶著娘子在此落腳，這是娘子前兩年備置的宅院。”

這麼說程娥真的在這里，楊小娘松了一口氣，慶幸程家還有點良心，沒有將隨意找個地方丟下。

“你家娘子如何了？”

“娘子娘子昨日暈了一天，下午才醒了過來，今兒個也還沒起，小娘，您既然來了，就多勸勸娘子。”

“怎麼了？”

“娘子怕是存了死志，恐怕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