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瞥了齊正言一眼，知曉定是他做的手腳，隻怕是故意將孟贇調開。

冷著臉道：“陛下當真會擾人興致，本以為今日能與哥哥玩個痛快。”

孟棠歎息一聲，說：“也罷，皇命不可違，哥哥且去吧。”

孟贇對齊正言道：“那棠兒便給你了，請齊統領保護好棠兒，若棠兒了傷，我回來拿你是問。”

“自然。”

孟贇離開後，齊正言見孟棠臉不好，他安道：“前些時日東街豆腐坊死了數十人，皆是因為食用了豆腐坊的豆腐而亡，侍衛調查時，在豆腐坊裏發現了一整麵黃金牆，此案關係重大，想來陛下是不放心旁人去查，這才差了孟百戶去。”

孟棠卻道：“若說得陛下信任的能人，這兒不就有一個嗎？”

齊正言一陣無言。

約莫是看臉不好，想討歡心，過了會，齊正言又道：“方才見娘娘盯著那隻遊隼看，娘娘很喜歡嗎？若喜歡的話，陛下那裏有一隻比瑤瑤還大的海東青，通雪白，漂亮極了，想來陛下應當是很樂意贈與娘娘的。”

孟棠哂笑一聲，道：“那是陛下的鷹，對他言聽計從，有什麽意思，鷹要自己熬才有趣，才會忠誠。”

齊正言訝異道：“娘娘喜歡熬鷹？”

孟棠與他對視，沒答。

孟棠騎著馬轉。

十裏亭外，不遠就是京外的難民營了。

無法城的難民皆被安置在了那兒。

孟棠遠遠瞧見幾排簡陋的屋棚，正上前，齊正言道：“那裏是難民營，髒汙的很，裏麵魚龍混雜，娘娘還是不要去的好。”

“閑來無事，我偏要去。”孟棠斜睨了他一眼，騎著馬往難民營而去。

正巧，孟棠竟見了同樣策馬而來的周延深，他後還跟著幾個富家子弟以及幾輛牛車，牛車裏裝著白花花的米麵，一些米麵過麻袋的隙灑了出來。

兩方人馬正巧在此匯合。

周延深瞧見也是一驚。

周延深昨日因調戲酒後失狀調戲皇後，被陛下請進宮，差點去了一條命，若非皇後娘娘及時搭救，後果不堪設想。

他還未說話。

倒是他後的幾個富家子弟，上下打量孟棠，其中一個忍不住開口：“這是哪家的小娘子？這樣一副花容月貌，以前竟從未見過。”

齊正言的手，已經不知不覺間，放到了腰間的繡春刀刀柄上，眸裏浸著森冷的寒意。

周延深聽到這話一驚，怕自己的好友步了自己的後塵，雖都是一些紈絝，但這些糧食資全靠忽悠他們捐獻。

周延深連忙下馬，跪在地上，鄭重其事道：“臣周延深，見過皇後娘娘。”

那紈絝聽見這話下意識笑道：“周兄你是不是瘋啦？皇後娘娘在宮裏呢，怎麽會出現在難民營？這小人怎麽可能是……”

他話未說完，一刀銀閃過。

齊正言手上的繡春刀，一刀斬下了那人額前的發。

他怒斥一聲：“放肆！”

齊正言其貌不揚，那紈絝先前沒注意，如今看到他手上的刀，嚇了一大跳，繡春刀唯有錦衛、金吾衛、羽林衛可用。

而這三個機構，直接聽命於陛下，為陛下辦事，監察百，是陛下養的鷹犬！

那紈絝雙一哆嗦。

周延深罵了句：“唐兄你莫要胡言語，我看你是喝多了吧！皇後娘娘麵前豈容你放肆！”

那紈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其他幾個紈絝見此，麵麵相覷，滿麵惶恐，連忙也跟著下跪。

“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好好的，怎麽不在宮裏呆著，來了這種地方呢？

“齊統領，莫要再嚇唬人了。”淡淡說了一句。

齊正言這才收刀。

周延深鬆了口氣。

孟棠道：“起來吧，在外不必行此大禮。”

周延深了額頭的冷汗，他有心為那幾個說上幾句好話，他道：“唐兄顧兄幾人不知禮數，衝撞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但實屬有可原，他們幾人聽說京外難民與日俱增，怕難民們吃不飽穿不暖，捐獻了許多糧食，打算發放給那些難民。”

幾人連忙道：“是是是，周兄說的是，還請娘娘贖罪。”

“無礙。”孟棠道。

幾人鬆了口氣，他們覺得孟棠邊這侍衛，兇得很，不太好對付，加上又是皇帝的人，生怕惹了對方不快自己被一刀砍了，連忙想著跑路。

“周兄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事，先走一步了，這些資你就替我們送去吧！”

“我也是我也是。”

看著溜之大吉的幾人，周延深一臉無語，但沒攔。

周延深下意識忽略掉齊正言那殺人般的目。

他問道：“娘娘也要去難民營？”

“是，我聽人說今年南北兩地的難民都來了京城，隻怕不好安置，正想過去看看。”

周延深笑了。

這地方連京中員都撒手不管了，養了這麽多人，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就是個爛差事，沒有人願意接手。

這些天來也隻有皇後娘娘踏足過此地，其他人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生怕沾上這燙手山芋。

“娘娘願意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恕臣直言，娘娘還是不要來了，這些天來雨水多，難民營裏屎尿都倒在街道上，兩旁渠堵塞，裏邊臭不可聞，蚊蟲滿天滿地都是，狀況堪憂，娘娘尊貴，還是不要踏足了。”

“這裏已這副模樣，沒人管的麽？”孟棠問。

周延深自嘲道：“管？誰來管？先前管事傅德生大人，如今抱病在床，這差事一層一層遞下去，竟沒個願意接手的。”

“怎不上報給陛下？”

“關於這難民營的折子，本就遞不到陛下的麵前。”

孟棠瞥了眼齊正言，見齊正言也皺著眉，問他：“為何？你父親不是周閣老嗎？他也無法麽？”

周延深歎了口氣：“娘娘有所不知，閣並非隻有我父親一人，我父親想做事，也要看楊閣老孫閣老和徐閣老的臉，先前管理難民營的傅德生傅大人，便是楊閣老的人，楊閣老怕擔上事，這事一直報不上去。”

孟棠說：“我方才見著有死人被一卷涼席抬了出去，這難民營裏每天都在死人，這般不作為，渠不疏通，街道不清理，人員也不管理，等天氣越來越熱，可有想過萬一發疫癥如何是好？到時京中權貴們也躲不過。”

“我也是擔心這個，欽天監說近日多雨，那渠不疏通，汙水盡堵到路上，一旦發疫癥，後果將不堪設想，我本想自己來疏通渠，可僅憑我一人，力量實在太渺小太渺小了。”

孟棠想了下，說：“這樣吧，齊統領，我瞧你們金吾衛近日也閑得很，你帶人和周大人一起去疏通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