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聽得了神,問馮粹:“請教馮先生,這稻種是你在閩州時種出來的,閩州氣候熱,水源充足,所以能養得活,大周北境氣候寒冷,難道也能種麼?”
馮粹回答道:“啟稟娘娘,閩州多山,這稻種臣在平原上、山地上皆試種過,山地雖冷,仍可種一季,收不比麥子。”
“如此說來,倒是能一試。”照微眉眼彎彎。
拈起一粒生稻米,在齒間咬開,細細品嘗其甜度,沒留意將谷殼粘在涂了口脂的上。祁令瞻走在后,見這一幕,趁容汀蘭忙著與馮粹說話,悄悄拽了拽的角。
照微腳步稍滯,小聲道:“你也不怕被娘瞧見。”
“我若真怕,今天就不會邀你出來。”
祁令瞻低聲給自己挽尊,抬手將那粒谷殼蹭下來,卻是鬼使神差地送進了自己里,學著方才的樣子,用門牙輕輕咬碎。
照微只當他是使壞調笑,瞪了他一眼,憤憤道:“你是豬嗎,連糠也吃。”
祁令瞻笑了笑,“那你吃生稻米又是什麼,一只紫皮老鼠?”
照微:“……”
兩人說話聲音不高,但容汀蘭只走在他們前頭兩步,離得并不遠,耳聽得他們嬉鬧聲越來越過分,在前頭清咳了兩聲,并未回頭,說:“你們跟上些。”
照微聞言,忙撇開祁令瞻,三兩步追上容汀蘭,挽住的胳膊,不服氣的神與從前一模一樣,只是當著馮粹的面,沒好意思再告狀說哥哥欺負。
祁令瞻也抬步跟上去,蓋彌彰道:“方才只是在與娘娘商量推廣稻種的事。”
容汀蘭聽了只覺得好笑,追問道:“可商量出什麼來了?”
照微不說話,又用那雙水靈靈的秋水目瞪他,祁令瞻緩緩垂眼,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胡扯。
他的聲音溫和如拂面而過的清風:“稻田的地形與麥田不同,生長時需要引水漫灌,因此需要在四周建造田隴,蓄積水分。我剛剛突然想到,這樣的地形是不利于騎馬縱躍的,倘此稻種真能種到北方去,在城外廣建塘壩,既能解糧食之乏,又能天然做阻擋北金騎兵的屏障。”
他剛才扯照微的袖子,確實是想與說這個想法,只是看明眸皓齒,可人,不小心打了個岔。
聽了這話,其他三人都愣住了,照微回頭遠眺田隴,想象祁令瞻所說的形:城池之外廣開塘壩,種滿新稻,蓄積水源,騎兵沖刺時很可能會阻作一團,此時城頭的弓箭手往外放箭,將會人仰馬翻,必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此,心頭忽然竄起一陣細細的熱流,雖然還未嘗試,但有預,這會是一個好辦法。
高興地抓住祁令瞻的袖子:“我回去就派人去西州試試!”
馮粹的神十分慨,退后一步,向祁令瞻深深一揖。他說道:“此為救國之計,流言說丞相大人北金好,故而百般阻撓抗金,實在是對丞相的污蔑!”
祁令瞻對此神淡淡,既無辱之也無欣之意,只是叮囑馮粹道:“此事尚未實行,還請馮先生在朝中保,免得北金先聽到了風聲。”
馮粹保證道:“下只管種稻,不談其他,請丞相放心。”
看完了新稻種,照微滿心滿意都想著在大周北境修建塘壩的事,既想其可行,又想其不可行,總之想到了什麼就嘰嘰喳喳與祁令瞻說,不自覺地拽著他的袖子靠近他,到了馬車上更是與他坐在一側,一邊說一邊沾了茶水在檀木小幾上畫圖,鬢間的珠花一晃一晃地拂過他的側臉。
祁令瞻仍顧及容汀蘭在場,勉力作出一副坐懷不的君子模樣,容汀蘭見了這一幕,心中仍有幾分別扭,對他說道:“回城后不必送我回府,將我送到最近的鋪子就行,我順路去看兩眼。”
剩下的路他倆自己膩歪去吧,可真是沒眼看。
祁令瞻溫然應聲:“好。”
最近的鋪子就在城門邊上,容汀蘭幾乎是一回城就下了馬車,祁令瞻目送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鋪子里,回頭見照微仍聚會神地沾著茶水,在小幾上涂涂畫畫。
“照微。”
“嗯?”應了一聲,卻是眼睫也懶得朝他抬一下。
祁令瞻手將畫下的茶漬一把抹去,照微正要跟他急,卻被他一把拽懷中,重重抵在廂壁上,低頭吻了下來。與方才裝模作樣的冷淡不同,此刻他幾乎是急切的、熱烈的,越推搡,兩人之間的姿態就越是親,得越近。
齒間約有淺淺的稻米的甜味。
一解燃眉之急后,照微眼淚汪汪地控訴他:“我剛琢磨明白的塘壩圖,你賠給我!”
祁令瞻仍將擁在懷中,慵聲含笑,在耳邊低低道:“今夜我去福寧宮找你,給你帶冰鎮的石榴葡萄,還有畫好的塘壩圖,行不行?”
照微懶洋洋地哼了一聲,“過了戌時我就睡,我才不要等你到子時了,你若膽敢再爽約,我就把你綁一只鴿子,先拔再下鍋。”
“隨你置。”祁令瞻再三保證,垂目瞧著,忽又鬼使神差地說:“今夜也穿這服吧,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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