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凈空為敷好了手心、手腕的藥,甚至連腳腕他都有意——當然被馮玉貞拒絕了。
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大抵是天氣太熱,腦子不清明,兩只手臂都僵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崔凈空走之前讓把門窗關好,等他回來,馮玉貞心如麻,不敢看他,只提醒一句:“馮兆養著一條很兇的大黑狗,只聽他的話,見誰咬誰,你小心些。”
崔凈空著無意間怯的神,上的跡已經被他干凈了,現在那張臉又恢復了清冷淡漠:“咬過你嗎?”
馮玉貞白著臉點點頭,何止是咬過,幾乎把大側那塊都要咬下來了。
“我知道了。”他應到。
說起來張柱也算倒霉,他尿急趕去茅廁,舒舒爽爽走出來卻被不知道哪兒來的人從后絞住了脖子,猶如鋼筋鐵臂一般死死卡住他,不到片刻他就腦袋一歪,失去了知覺。
倘若只是這樣倒也罷了,那人還極為歹毒地把他倒栽蔥塞進糞坑里,幸虧被人及時找到,不然他差點就要被屎尿溺死。
再醒過來一切都套了。
被過來吃酒的村人面嫌棄,恨不得離他五丈遠,很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場鬧劇:新郎不知為何滿屎尿,臭氣熏天;本該老老實實呆在房里的新娘子也不翼而飛了。
張柱醒來后幾乎把自己洗得快了三層皮,頭發還是惡臭難聞,恨不得一刀絞了。
他氣得鼻子都歪了,又給那四個轎夫多加了錢,氣勢洶洶地著頭發走到馮家來算賬。
馮父見張柱突然帶人走來,不清這是唱的哪門子戲,可是不久前收下的那二兩銀子仍然心窩的熱,于是十分殷切迎過去:
“好婿,今兒大喜的日子怎麼來我這兒了?——從哪兒來的味,怎麼這麼臭?”
張柱面目扭曲,他一把推倒馮父,朝他臉上啐了一口:“誰娘是你婿,你們兩個給老子打,剩下的人去把他家里把桌椅凳子,還有鍋碗瓢盆都給我砸了!”
“啊!婿你,誒呦!別打了,別打了!”他很快被掄倒在地,兩拳正中腦門,打得皮開綻,鼻下流如注。
屋里的馮兆聽見響,只見兩個大漢兇神惡煞走來,嚇得趕踢了一腳旁邊躺著的大黑狗,一人一狗遂拔往屋外跑去。
外面噼里啪啦一頓響,夾雜著越來越近的求饒和毆打聲。正在浣的馮母把著的手往服上一,出去打了一個照面,兩個壯漢把鼻青臉腫的馮父跟一條死狗似的拖著,一把推搡到院子里。
他里還無意識嘟囔著:“都是那個死丫頭,該死的是,別打我……”
馮母見狀一屁坐地上,哭天喊地,那架勢好像要把全村人都喊過來。這招對那幾個雇來的壯漢不管用,他們可不怕這個,照樣進去摔桌子砸椅子。
張柱大搖大擺站在院子里,怪氣道:“你養的好閨跟野男人跑了,還想讓我去找?你當初怎麼騙我說聽話任我教訓的?老子都沒吃到里,你那閨誰要誰要,把聘禮還回來!”
馮母一聽到張柱要退聘禮,心頭一驚,他們為了給兒子建新房花出去大半,馮兆花錢大手大腳,尤跑鎮上下館子,怕只剩不到半兩了。
屋里已然一片狼藉,再砸下去別說讓兒子親,日子都要沒法過了。
馮母只得妥協,去屋子里把剩下的銀錢取出來一并給他。不料,一打開屜,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原來馮兆走之前,把那點錢全揣兜里,自己跑去山里躲著了!
驟然間天旋地轉,馮母全無力,捂著口癱倒在地,眼睜睜看著張柱領人把這個家徹底砸沒了。
馮兆往山上跑,大黑狗呼哧呼哧跟在后,它今年也有七八歲了,或許是力不濟,馮兆一扭頭就找不見它了。
他也沒當回事,老狗識路,晚上了自己就跑回家了。
他躺在樹杈上,兩手數著兜里的銅板,等著日頭西沉,天慢慢暗下來,才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突地腳下滾來什麼東西,猝不及防絆了一跤,踉蹌摔在地上。馮兆到那個絆倒他的東西,四面茸茸,甚至還是熱的。
他有些好奇,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劃亮,這才看清,原來手里捧著的是一個吐著舌頭、跡斑斑,瞧著剛剛才被齊脖割下的狗頭!
大黑狗那雙睜大的狗眼直愣愣瞪著他,馮兆了一手,登時高聲慘,下意識甩到一旁。
他汗聳立拼命跑下山,卻被從旁出的狠踢一腳,徑直向前滾了下去。
一連滾出去將近半里路才停下,馮兆撞得頭破流,渾劇痛,胳膊和都抬不起來,腦子里暈得跟漿糊似的。
一道瘦長的黑影走到他旁,從懷里慢慢出一把匕首,月下刀刃反著森冷的芒,把馮兆的魂嚇沒了一半。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啊!我我把我上的錢都給你,別殺我別殺我!”
馮兆嚇得都尿了,全彈不得,鼻涕眼淚縱橫在昨晚還十分神氣的臉上。
黑影不為所,他在手里練挽了個劍花,接著展臂舉起,狠厲地進他的左小上,貫穿,霎時間扎了個對孔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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