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母說,從那天起,就不再是孤兒,6月1就是的新生。
“那就按照你份證上的報,至于時間……我記得那天在孤兒院辦完手續,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好像是下午,太快要落山了?”電話里舒正霆努力回想著。
舒云念抿了抿:“是下午5點20分。”
舒正霆詫異:“你記得這麼清楚?”
舒云念:“不是我記得清楚,是媽媽記得。說出門的時候,特地看了眼院長墻上的鐘。”
那個年頭,520還沒有“我你”這層意思,后來流行起來,養母看著年輕人興興頭頭地過這個節,就笑著與云念說:“看來老天注定我們這輩子要做母,我領你回家的時候就是520呢,真是巧的弗得了。”
聽到舒云念的解釋,舒正霆那邊沉默了幾秒,才道:“你媽媽一向是最細心的。”
這下父倆都在電話里靜了下來。
最后還是舒正霆先開口:“那我就按著這個時辰給傅家報過去了。”
“爸爸,您等等。”
舒云念見他快要掛電話,趕把自己剛才和傅司衍見面的事說了,說完憂心忡忡:“我看傅先生那個態度,應該對我很不滿意。不知道傅家要生辰八字,傅先生知道嗎?還是這是他們家老太太單方面的意思?”
舒正霆也沒想到傅司衍竟會私下和云念見面,驚了好一會兒,才訥訥道:“聯系我的是傅家管家,想來應該是老太太的意思。”
不等舒云念開口,他又道:“先不管那麼多,反正傅總是老太太親自養大的,只要老太太滿意你這個孫媳婦,不怕傅總不答應。”
電話“啪嗒”掛斷,舒云念一顆心愈發忐忑不安。
說實話,就這兩回和傅司衍接下來,其實有點怕他。
他就像個晴不定的炸彈,又像只渾尖刺的刺猬,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生怕一不小心就到他的逆鱗。
現在他擺明不喜歡,只能默默祈禱,送到傅家的生辰八字和他嚴重不合——
八字不合,那就不能怪了,只能說上天注定他倆沒緣分,要怪就怪老天吧。
-
歸元寺,古木參天,花葉扶疏。
掛著“游客止步”的后院禪房里,一片幽靜安寧。
禪房木窗半敞,午后斜照室,傅老太太手捻著佛珠,認真聽著德惠和尚合著八字。
“這位舒小姐的生辰八字,比上次那位小姐的八字與令孫般配得多。老太太您孫子八字喜水偏缺水,而這舒小姐的八字正好水旺。再看二人的流年大運,令孫今年命中有大劫,若順利渡過此劫往后便一帆風順,再無災禍,若不能度過,便一衰再衰,衰盡則竭。”
見傅老太太皺眉,德惠和尚話鋒一轉,指著另一張八字:“再看這位舒小姐,今年也是命中遇劫,且此劫也是之災,若熬過此劫,則萬事順遂,家庭滿。若無法度過,便是家破人亡,孤獨終老。此二人八字互補、大運流年相合、子運也相合,實是世間難得的佳偶良配。”
傅老太太遲疑:“真有這麼般配?可那小姑娘……是個被棄的孤,父母宮怕是不好,會不會妨克長輩?”
一旁的傅家二姑姑也點頭:“是了,我們查到,方的媽媽前不久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
德惠和尚沒說話,低頭又算了算,而后須:“這位舒小姐的確父母緣薄,不過命中遇貴人,逢兇化吉,是大富大貴的好命格。依老衲看,與令孫八字如此之合,實在是冥冥之中的緣分,老太太若能順應天意,沒準過兩年便能當上曾祖母。”
沒有一個老太太能擋得住曾孫的,傅老太太眼睛都亮了:“真的啊?”
德惠和尚笑而不語:“信則有,不信則無。”
傅老太太篤信佛法,又與德惠和尚相多年,現在聽和尚說得這麼明白了,當即打消最后一顧慮:“孤就孤吧,吃過苦,也更加懂得珍惜。我也不求兩年讓我當曾祖母,只要能照顧好阿衍,讓阿衍振作起來,我們全家都把當菩薩供起來。”
傅二姑姑見自家母親心意已決,也不多勸,只道:“那是不是得挑個日子,讓程家人帶那小姑娘來家一趟,正式商量一下婚事?”
傅老太太點頭:“肯定是要的。”
休養半年,傅司衍上的外傷都已恢復,最大的麻煩就是那雙——
車禍發生時,他失休克,臟破碎,左右骨盆碎骨折,骶骨、恥骨骨折、左右腓總神經損、右足部神經損、馬尾神經損,更別說那遍布全的各傷。
被送去醫院時,他整個幾乎了個人,目之所及的地方沒一塊完整的好皮。
這大半年來,他經歷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手,躺在床上就如個支離破碎的人偶,全靠著那些繃帶紗布將他固定住一般。
傅老太太至今還記得看到孫子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蒼白模樣時,心口痛得無以復加,當場就暈死過去。
好在傅家有錢,請最頂級的專家,用最貴的藥和儀,將人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
唯一憾的是,醫學還未發達到可以治愈損的神經,他或許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
“我知道阿衍至今還接不了這個事實,畢竟他從小到大那樣驕傲一個人……”提起這事,傅老太太不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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