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湛對芷蘊態度的轉折，就出現在那場大火。

其實當年那些事，百出，都是破綻。

夜景湛隻要仔細琢磨，就能察覺出來。

可他那時候已經被上了絕路，又遲遲不見瓔的蹤跡，難免就會胡思想。

所以當芷蘊告訴他，瓔是將他害這樣的罪魁禍首時，他的心搖了。

他對的信任，開始崩塌。

而後，越來越多證據擺在他麵前，告訴他瓔是如何一步步將他引深淵。

信任的牆徹底分崩離析。

於是當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將懷疑化為利劍刺向。

將傷得徹底。

仿佛是為了坐實他的懷疑，那之後不久，他就聽到了要嫁東宮的消息。

恨意，將他徹底席卷。

自那之後，他活著，就隻是為了報仇。

他哪裏知道，他與瓔之間，其實本就沒有背叛。

隻有用至深，隻有不由己。

“我原本以為你與瓔之間的信任堅不可摧，後來才發現，也不過如此。我隻是在你麵前挑撥幾句，你就對起了疑心，你可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開心？”

芷蘊火上澆油般繼續說道。

“瓔嫁東宮，而你流放邊關。我原以為，我的機會終於來了！我不遠萬裏追隨你，可你眼中卻始終沒有我，一心隻想回京城報仇。我隻得假意幫你，實際上卻給你使了許多絆子。”

夜景湛想起他在戰場上那幾次莫名的失利。

他知道與邊人有關，卻一直沒能將鬼揪出來。

卻原來，是！

他將芷蘊當恩人留在邊，卻不曾發覺他所的苦難皆是因而起。

分明是一條毒蛇！

“所以，你會中寒毒，也並非是因為我，對不對？”夜景湛咬著牙問道。

“寒毒是我自己吞下去的，為的就是從你這裏博得一同。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用。”芷蘊那時候其實準備好了解藥。

但見夜景湛對如此上心，就將解藥扔了。

生生承寒毒侵蝕的痛。

“你真是瘋子！”夜景湛惡心至極。

芷蘊卻笑得格外開心，“是啊，我是個瘋子，我你得快要瘋了！可是你呢？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我？”

“你當真覺得你這是？一個人，會算計，陷害他，欺騙他，奪走他的一切，看著他痛苦不堪？”夜景湛不覺得這是。

“為什麽不是？我隻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我付出了這麽多，犧牲了這麽多，為的隻是得到你的心，我有什麽錯？”芷蘊好像是真的瘋了，方才還在大笑，這會兒又痛哭起來。

“你的，太過自私，毫沒有考慮過我的，所以我永遠也不可能會上你。”夜景湛可不想要這樣的。

“那呢？你不會以為還你吧？”芷蘊指著瓔，又哭又笑，“早就不你了！之所以回到你邊，隻是為了報複你！”

“閉！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挑撥？”夜景湛心頭忽然沒來由地驚慌起來。

他想要將那種覺下去，卻無論如何也不住。

“阿湛，這裏可不隻有我是淮王的人，也早就已經投靠了淮王！”芷蘊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裏滿是快意。

怎麽能隻讓一個人痛苦呢？

他們三個都該痛苦不堪，才公平不是？

夜景湛看向瓔，希能反駁。

可是沒有。

沒有反駁。

夜景湛不敢相信。

明明知道淮王是將他們害這樣的罪魁禍首，為何還會為他做事？

難不——

“是因為司堯臣？”

除此之外，夜景湛想不到別的理由。

可笑的是，與司堯臣都是淮王的人，他竟然還企圖挑撥二人的關係。

瓔笑了笑，說道：“我算不上為淮王做事，隻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罷了。”

夜景湛麵慘白。

為了報複他，就那般恨他嗎？

瓔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是啊，我就是那般恨你。”

“可是你明明……”夜景湛看向的小腹。

瓔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嘲諷道：“你該不會信以為真了吧？”

“阿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夜景湛聲音發。

他往後退了兩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支撐點。

“什麽意思？自然是……我與你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我也沒有孕，大夫診斷出來，不過是假象罷了。”瓔聲音冰冷。

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劍一般紮在夜景湛心上。

夜景湛如墜冰窟，渾發涼。

在來這裏之前，他們兩個人還在核對婚宴的禮單。

怎麽會一轉眼就變這樣？

“不可能！不可能！阿瓔，你是為了氣我，所以故意說謊的對不對？”

“那晚上你我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不過是我對你用了藥，讓你以為我們之間了床笫之歡罷了。”

瓔看向他，眸寒冷如冰，“縱然我與你之間當真發生了，我也不可能會有孕。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給我的那些避子藥？我一顆又一顆吞下去，早就已經無法再有孕了。”

夜景湛如遭雷擊。

險些站不穩。

扶住旁的樹幹，才勉強維持住了形。

他鮮有這般狼狽的時候。

可他卻悲涼地發現，他心中並沒有半點恨意。

甚至都沒有怒火。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吧。

夜景湛慘笑，“阿瓔，你為了報複我，真真是煞費苦心。”

“夜景湛，比起你當初加諸在我上的痛，這本就不算什麽。你可知道我當初被你折磨的時候，有多次想要尋死？若非是還沒有找到琳瑯，我早就已經死了！”

心的折辱，讓痛苦不堪。

唯有一個信念支撐著。

卻是他的謊言！

“阿瓔，對不起，對不起！”夜景湛徹底崩潰。

他以為那個孩子的到來對會是他與瓔之間的轉折。

卻沒有料到，那從頭到尾都是的欺騙。

籌備的婚禮，隻怕永遠也不會兌現了。

夜景湛隻覺得四肢百骸都散發著他難以承的痛楚。

他緩緩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