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了眉梢,“算了,當我沒問。”
他並不想摻和進這些膩膩歪歪的問題裏,隻是有點好奇裴鬆鶴的想法。
當他以為裴鬆鶴不會回答的時候,後者卻緩沉的開口,嗓音染上幾分喑啞。
“我隻是看到就會想起,當年在顧家玫瑰花叢中那個向我出援手的小孩。如果沒有遇上的話,我早就已經死了。”
陳墨角挑起一輕笑,那笑容有些惡劣。
陳墨知道裴鬆鶴這個人看上去薄寡義,實則卻極重恩。
可能是他曾經曆過太多次徘徊在生死之間的危難,那些肯站在懸崖邊緣對他出援手的人,他都會銘記於心,以百倍千倍來報答。
對他姑姑是這樣,對陳墨是這樣,對顧予曦也是這樣。
他所在乎的人不多,卻對每一個都能豁出命去守護。
陳墨還記得,那時候裴鬆鶴被裴南屏手下的人到無路可走,無分文,躲到追債團夥中,因為隻有那些亡命之徒才敢庇佑他。
裴南屏是公眾人,要臉麵,得罪不起那些要錢不要命的狠角。
後來團夥在掃黑行中被端,裴鬆鶴早已離組織,卻還不忘出錢安排打點他們的家人。
迄今為止,鬆墨集團仍在每年資助那些孤兒寡母。
裴鬆鶴最為落魄的那兩年,連上大學的費用都是陳墨出的。
他曾調侃過裴鬆鶴,“若是沒有我省吃儉用供你上大學,你丫現在就是一高中都沒畢業的街頭混混,顧予曦能看得上你?”
裴鬆鶴當時著煙,但笑不語。
可如果有一天,他朝裴鬆鶴要錢,哪怕傾家產,裴鬆鶴都會毫不猶豫的給他。
或許是運氣太好,顧予曦無意之中救了裴鬆鶴一命,便得到了他的守護。
顧予曦想要的,他都會給,從不計較付出與回報,並且已習慣。
但裴鬆鶴從未意識過……他也懶得去想,這份守護裏有沒有摻雜其他的。
陳墨原以為他是喜歡顧予曦的,直到沈知懿出現,他才發覺裴鬆鶴對顧予曦的百般縱容和寵溺裏,唯獨了與。
更像是哥哥對妹妹無條件的嗬護與疼寵。
但真正的,豈會不摻雜呢?
在顧予曦旁,他可以做那個心無雜念,超凡聖的佛子。
在沈知懿麵前,卻隻能做沾染七六的俗人。
誰能不需一言便他跌落凡塵,結果顯而易見。
奈何當局者迷。
正因如此,陳墨角的笑意愈發惡劣,連坐在他對麵的裴鬆鶴都看不下去,挑眉問道,“你昨晚中風了?”
陳墨展開折扇,饒有意味的說了句,“我沒中風,但是很想看一個人發瘋!”
裴鬆鶴不予理會,從屜裏拿出一個類似老人專用的黑直板手機,隻有整齊的數字大鍵,連屏幕都小得可憐。
冷白如玉的手指在上麵輕點,側臉線條繃出冰刃般的弧度。
隨後,雀無聲的辦公室裏傳來短信發送功的提示音。
陳墨如願以償。
-
顧宅。
歐式風格的花園中,挨挨的玫瑰花紅豔如,從花架下方延到鵝卵石小徑上,一不留神便會被枝幹上的荊棘鉤住擺,那是它們愚頑而偏執的挽留方式。
顧予曦坐在花叢中那個白長椅上,隨手玩著一朵已經幹枯的玫瑰,垂著卷翹的纖睫,懨懨說道,“你怎麽突然過來了?我爸最近看我嚴得很,沒有正當理由,我出不去。”
宋暖麵難看,張的緒昭然若揭,“花臂被人廢了……”
“什麽?”顧予曦秀眉蹙起,不可置信地看著。
宋暖表逐漸皸裂,咬牙道,“有人用鋼管把花臂的兩條胳膊打骨折,從手腕骨到肩膀連接全部被敲碎!
醫生說,就算養好了,以後也不能再提重,天下雨,斷裂的骨都會痛……”
顧予曦神驟變,一字一句問道,“你都背著我幹了些什麽?”
宋暖回避著的目,把沈知懿進警局的事說了出來。
“誰允許你單獨行事的,沈知懿現在是陳墨的人,你也敢!”戾聲叱責。
掌心裏的幹枯玫瑰被,連指尖都被花青素染了暗紅,看上去目驚心。
“花臂好不容易抓到了沈知懿的把柄,我就想讓吃點苦頭……”宋暖急切的囁嚅著。
畢竟隻是個玩玩而已的小人,陳墨礙於臉麵,或許不會用關係來撈。
若是背上了案底,遭人口舌和唾罵,以陳墨這種冷寡淡的子,肯定也不會再要了。
但低估了陳墨對沈知懿的在乎程度,沒想到他竟會為了一個人,將花臂的手廢掉。
連任在即,陳家現在正於風口浪尖,他就不怕給家裏惹上麻煩嗎?
“蠢死了!”顧予曦拔高了聲調,那雙水洗過的眸子迸出寒芒,狠狠瞪著。
“你連沈知懿到底有沒有懷孕都沒弄清楚,如果現在懷著陳墨的孩子,陳家怎麽可能讓去坐牢!”
宋暖咬著牙關,眼底染上翳,“我沒想到這一點……”
“如果陳墨要對你手,別來連累我!”顧予曦簡直要被氣瘋。
“花臂本不知道有你這個人,不會把你供出來的。”煩躁地皺眉。
“你和我是什麽關係,陳墨會不清楚?他那麽明的人,怎麽可能猜不到我上!”
顧予曦那戾的嗓音仿佛淬了毒般變得低啞下來,忿忿地說,“你害死我了知不知道!”
宋暖半低著頭,暴的在裏遊走,險些要維持不住,語調越發不耐,“事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辦!”
顧予曦瞧出的不對勁,扔掉手中僅剩枝幹的玫瑰花,剜了一眼說道,“你該回家吃藥了!半個月之不要來聯係我,沒有我的安排,不許再對沈知懿下手!”
宋暖知道會過河拆橋,無奈的是,宋家如果還想在京城立足,還得依附著顧家,哪怕再多的怨懟也隻能通通忍下。
“好,我聽你的。”平複了下自己的緒,幽幽說道。
顧予曦此時的目宛如在看一個豬隊友,既嫌棄又厭惡,用著驕橫的語氣說,“你如果有那麽閑,就多去醫院那邊盯著。如果沈知懿真的懷孕了,不可能不去做孕檢,等我們拿到了證據,不用你我出手,也會敗名裂的!”
的話給宋暖開辟了個新思路。
新仇舊怨一腦堆積在腔裏,宋暖長長舒了口氣,鷙的眼眸中是濃到化不開的詭譎,“你說得對,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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