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教過我，這種直立在水中的做豎尸，而豎尸又做死倒！

它們死后怨氣不散，終日在水中行走，找人冤。如果將它們打撈起來，就必須得負責幫它們化解冤屈。

撈尸人見到死倒，都會立即跑路，絕不會惹上麻煩。

我心跳得很快，轉抬手，屈起小臂往前甩。

這是撈尸人相互之間傳訊的手法，表示有危險，速離！

二叔撐船槳的作頓時快了許多！撈尸船也加快了速度往前而去。

可詭異的是，那死倒就像是粘上了我們似的，我們船變快，它竟然漂得也快，水上那一捧頭發，更是散得更開！追著我們不放！

我眼皮狂跳。低頭迅速在船掃過，很快就找到了在船邊緣放著的一長竹竿。

手快速將竹竿起，竹竿發出呼哧的破空聲。

我毫不猶豫，直接用竹竿頭向那一團黑漆漆漂浮在水面的頭發。

到的瞬間，就是一死沉死沉的覺，竹竿都被杵得彎了起來！

我用力往前一推，那死沉沉的覺往下而去……

下一刻，便消失不見……

我心頭這才松了一大口氣。

將竹竿出水面，我甩了甩上頭的水，再將放回原來的位置。

這做挑尸竿，撈尸人專門用其清除水面障礙。

我小心翼翼地注視著船側水面，那死倒被我開之后，就沒有再出現了。

二叔撐船的速度很快，轉眼間，我們已經過了河中心，接近了對岸的岸邊。

不多時，眼便是河岸的沙地，船一下子杵在了淺岸的沙土里。

二叔放下船槳，跳下船，我也一起下船，小被浸泡在冰涼的河水中，兩人拽著船上了岸。

岸邊有不晾曬著漁網，還有一些做工的漁民抬頭看我們

。

“他們瞅你也眼生，你老漢沒帶你來過？”二叔松開手，了口氣問道。

我點點頭。

二叔沒再多說別的。

明顯，他不是第一次來，領著我進村之后，就順著往里走。

狹窄的村路兩旁，大多是竹子做的籬笆柵欄，這村子要比李家村稍微大一點兒。

約莫走了兩刻鐘，到了村子尾。路邊林木蔥蔥郁郁，此地離河岸已經很遠。

兩側至十米都沒有住戶，只有長得歪歪扭扭的老樹。

視線之中，終于又看到一間屋宅。一圈用木樁圍起來的柵欄，修筑得整整齊齊，柵欄前頭還栽著桑樹，綠油油的葉子，著生機。

院子里還有一棵年頭不短的楊樹，筆直而又高大，樹蔭遮住了不。

隨著微風吹過，竟發出噼啪的聲響，就像是小孩在拍手似的。這就讓我覺得有點兒瘆得慌。

屋宅是青磚小瓦，給人家境殷實的覺。

“鬼婆子很有錢嗎？”我問二叔。

“有句話做有錢能使鬼推磨，鬼婆子辦事兒，也不了金銀，二叔家的房子也不錯，就你老漢把撈尸人混了快死的主兒。”

“……”我閉上，沒再開口，只不過心頭卻很羨慕鬼婆子。

步伐停在柵欄院門前，二叔清了清嗓子，喊了句“劉鬼手，有事兒求見鬼婆子。”

安靜持續了一會兒，那青磚小瓦的屋門開了，走出來個傴僂著腰的老頭。

他年紀可

不小了，起碼得有七八十歲，腦袋上頭發掉得差不多，頭皮都禿嚕了。

上的服花花綠綠，腰間著一纏著白綾的子，短短的白綾條兒支棱出來，隨風擺。

我反倒是愣住了。

這就是鬼婆子？不應該是個老婆婆嗎？怎麼是個老頭兒？

二叔的神態鄭重，他微微躬，顯得很是尊敬。

那老頭走到了院門口，他瞇著眼睛盯著二叔“井水不犯河水，撐船的撈尸人，不該走鬼婆子的院門，你還帶了個晦氣的生子來，他不是生子，還是個母煞纏的水鬼胎。”

老頭聲音像是門出來似的，不善道“你是來找茬的麼？”

二叔的額頭上冒了汗，神著尷尬。

我手不自然地著擺，下意識抿著。

所有人都瞧不上我，果然，到了鬼婆子這里也不例外。

二叔沒有立即說話，小心翼翼地掏出來個布包，將其打開之后，里頭竟然放著一塊碎金粒子，以及一卷發黑的煙葉。

“我們是來找您辦事的，這碎金粒子是酬金，這卷煙葉，是省城送來的，勁兒大，您喜歡。”二叔雙手將東西遞給了老頭。

老頭嗬嗬地咳嗽兩聲，嚨就是個破風箱一樣。

他抬手接了過來，掂量了一下碎金粒子，揣進兜里，接著又扯了一塊煙葉，卷起來了一個煙卷兒。

二叔速度很快，出來一盒火柴，給老頭點上。

辛辣的煙草味兒飄散，老頭皺的臉，仿佛都舒服了不。

“進來吧。”老頭手打開了柵欄院門。

二叔在前頭，我在后頭。

不過我進來的時

候，院頭就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響。

我抬頭一看，是院檐掛著一串鈴鐺，這風也不大……鈴鐺怎麼得那麼厲害？

不過老頭一路走進了堂屋。

我們跟進去之后，他便坐在了一張靠墻的椅子上，吧嗒吧嗒地煙。

我有些手足無措，站在二叔后。

二叔躊躇半晌，才開口道“前天夜里頭，這娃子勘關，羅婆和我大哥，都死了。”

他拉開話匣之后，便將所有的事都和老頭講了一遍。

包括我爹口上扎著刀，甚至還沒帶蠱玉下水，這些都沒。

話語至最后，他才問老頭，有沒有辦法讓人上岸，還有我勘關有沒有過。

老頭卻沒理會二叔，而是定定地看著我。

他眼睛雖然渾濁，但是那視線，像是剖析了我心一般。

“不是淹死的，確定刀扎的，對吧。”老頭冷不丁地開口。

二叔連連點頭，說沒錯。

“這娃子勘關過了大半，劉水鬼雖然喪命，但他死得瞑目了。”停頓了一下，目深邃的看著我道“你能把你爹撈起來，你會撈尸吧？”

我用力點點頭，這會兒我顧不上他說我勘關過了大半，想著要怎麼樣能撈我爹上岸。

目一直看著老頭，老頭又點點頭道“嗯，那就。含冤死的，被人害死的，失足死的，我曉得你們撈尸人各有撈法。自殺的應該也有自殺的撈法，我會給你擺個靈堂，先讓你招魂，接著你再去撈尸，他就能上岸了。”

二叔的臉卻驟然變了，他眼珠子瞪得溜圓。

“自殺？！鬼婆子，你說我大哥是自殺？他瘋了，水里頭去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