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請看,學子們紛紛去往的方向,乃是蹴鞠場,蹴鞠場地勢寬廣,最適合看隕星雨,在那恭候隕星陣最為合適。”陳顯凡平時是個話不多的人,可提到了隕星雨,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神采飛揚,“當然,還有一,也是非常適合學子們觀看隕星雨的地方。”
他用手一指食肆的方向,“你看,食肆門前有塊空地,那麼大的一塊地方,只有一棵樹木,也算是毫無遮掩了。觀星社把這兩最佳觀星的地方發布出來之后,不到半個時辰今晚的食肆茶館座位便就人全部預定了,一邊喝茶一邊等星陣,甚為愜意,呵呵,幾乎被紈绔子弟給包了場。”
陳顯凡倒沒說錯每月月例銀子發到手中,紈绔子弟看著月例銀子搖頭,覺得太不夠零用,對學院口出不遜;布學子看著月例銀子心澎湃,為家中多了一份收,父母不必辛苦而心懷恩。銀子到了口袋之后,除了留下一些用來購買生活必需品之外,其余全部寄往家中父母。
雖然尚方書院一直以來都打著人人平等的旗號,實際上,人與人,生來就不平等。
江川這才明白過來,為何符羽急匆匆去了茶館,原來是早就訂好了位子,與人吃喝聊天聽評書去了。
“若說觀星陣最佳之地,非觀星樓莫屬,可惜,那里是學子們上不去的地方,院長一人獨!”陳顯凡低低一笑,跟江川并肩在一起,抬起頭看著寂靜的天空,歪著頭道,“別看現在天上群星閃爍寂靜不發,待一會兒,便陸陸續續會看到有隕星劃過,到了酉三刻之后更是星奔如梭,看得人眼繚,當然,這話并不是我說的,這話是我們院長宋大家說的。”
在江川記憶中,隕星并不見,蓬萊島上尤其適合觀星,常常也會有兩顆隕星結伴同行,但是隕星雨卻從未見過。對隕星雨的了解,也都是從書上獲得的,說的是滿天星奔,拖著尾,奈何當下并無心觀星。
“陳兄,你說這隕星是祥還是不祥?在下生在民間,常聽老人提起隕星不詳,老百姓也都信以為真,在下想跟陳兄打聽一下,禮雅學院是如何看待此事的?”江川一臉認真的問道。一半是因為好奇,另一半是想看看陳顯凡對隕星的看法,從一個人的觀點言談里,能看到這個人心,此前跟陳顯凡接不多,并沒有過多在意過此人,可昨日他寸步不離,并且幾番試探,經由此事,則不難發現,此人早就在暗中觀察自己,此人份存疑,看來往后要多加留意才是。
“在下小小一名學子,怎敢妄加評斷,但我院院長宋大家在課堂上講過,曾通過窺筩窺見過宇宙浩渺,隕星雨是為天空中一個點發出來,是某個隕星的碎片,在高速運行中即將落到地面時被銷毀,發出來的,也就是我們眼看到的拖著尾的,宋大家結合墨子老先生所著之書中寫到過在觀星樓上參天悟地得來的經驗,認為隕星雨僅僅是一種天文景觀。”
“宋大家是真敢說啊。”江川頭一回聽到,心里不免震撼,遲遲方才發出一聲慨。
“宋大家一向如此,但聽說此前是司天監就有很多員反對,堅持認為史書上的記載更有說服力,認為隕星代表不詳,代表著天災人禍,比如《晉書》中就記載了一系列的史實,稱,每當出現天降隕石,或星殞如雨之異象,對應到的人或事,將會帶來這些征兆,比如國易姓、帝崩、兵荒馬、戰爭,流、兵將怒、百姓叛。民間也一向認為地上的人對應著天上的星,天上有星墜落,地上就有人離開。
隕星雨降落,則是代表了要死很多很多的人,常認為是皇權凋敝,英雄末路。不過,也有司天監的員是擁護宋大家的觀點,翻遍了歷史記載,找到了隕星吉祥之說,認為每當有隕星雨落,當年的老百姓會獲得收。”
陳顯凡說著說著得意了起來,哈哈大笑了兩聲,“聽說司天監的員,為了此事都打起來了,老人家們相互之間連胡子眉都揪起來了,到現在還沒統一出結果出來,都在等這場隕星雨過后這一年中,到底是有災禍還是有好事發生,還是像宋大家說的那樣,僅僅只是一種正常的天文景象,這一年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平安度過。”
江川聽他講得活靈活現的,司天監的一幕,好像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不由跟著笑了兩聲。
陳顯凡微微側了一下頭,靠近了江川一點:“在下最近日日流連在百閱軒,借閱了幾乎百閱軒里幾乎大半有關隕星墜落的書籍,據在下查閱,在相當多的時期,天上出現隕星雨時,當年的確出現了天下,兵戈相向之事。但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存心不良之人在利用隕星雨事件,行蠱人心之事。在下不才將這些資料詳盡地羅列了一遍,得出一個在下以為較為公平的結論,只要天下太平,圣上勤政,員民為百姓謀求福祉,不以斂財為借口,行方便之門,即便天降異象,亦能安然度過,反而,則會慢慢形了上行下效之風,懶政誤政的弊端,國不國,家不家,即便上蒼沒有降下異象,亦會有傾國之禍。在下淺見,見笑了。”
這些話確實是他的肺腑之言,也確實是在研究了那麼多有關隕星雨的資料之后,得出的結論,雖然明顯有故意以此跟江川接近的意味。但是作為癡迷天象之人,進尚方書院跟隨宋大家學習之后,給了他很大的震撼,此前,他從沒想到過,隕星雨僅僅是一種天文景觀。
“佩服佩服!在下為陳兄這番大膽言論深佩服。”江川口贊道。
“嘿嘿,在下說的都是真心話。不過眼下大瑨的員不好當啊,圣上對百的檢察全權由紅衛負責,紅衛的權勢越來越大,但是如何保證紅衛的廉政?誰又來監察紅衛?總之,在大瑨為相當于是把頭別在了腰帶上。我來尚方書院時,家中阿爺幡然醒悟,對我說,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安順遂。于是在下便心安理得地選了禮雅學院,將來做個觀星象的員,一輩子簡簡單單,你看這天上的星辰亙古不變,守著它就是守著自己的心,無無求做個出世之人。此話我也就跟江兄說說。”
聽到此,江川張了一下,見附近并無旁人經過,這才說道:“陳兄這敢說的子,倒和宋大家有幾分相似。幸好這里不是京城,附近也沒有紅衛,不然,可是要掉腦袋的,在下怕死,這話,還是說為妙。”
江川這番話一出來,完全變了一個懵懂年。
陳顯凡突然嘆了口氣。“換作旁人,這話我定不敢輕易吐,但江兄不同,眼下,我和兄臺皆為尚方書院的笑柄。”
說罷二人對視了一眼。
雙雙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