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兄,符兄請留步,你再看看我的這制工,完全不輸你之前收的那些。”
符羽正往濯清堂門里走,一名三尺學院的學子,一路追進門來,大概是沒想到濯清堂居然已經坐滿了學子,全都抬著頭定定地看向自己。
他愣了一下,將手從符羽上放下,笑著朝四方拱手:“諸位同儕打擾了,在下乃是三尺學院王某人,找符羽同儕售賣自己的制工,還請諸位莫要詫異,莫要詫異。”
見符羽站在自己的木案前,連忙用袖子掃了掃地上的團,符羽倒也不客氣,坐了下去。
“介紹一遍在下的制工。”那王某人又拱手,從懷中拿出一只拳頭大小,由六只風葉構,下面拖著一條半尺來長的線的這麼一個玩意出來,單只手拿起,對著臉,另一只手一拉下面的線,風扇轉,風吹在自己的臉上。
“我這玩意兒來風扇,輕輕一拉,風就來了。符兄,你看,有了此制工,就不用將折扇帶在上了,隨時可以取風,方便得很。區區只需五兩銀子……”他看著符羽的臉,“四兩,三兩,三兩總可以了吧?”
見符羽無于衷,只好彎下腰到他耳邊說道,“符兄,給點面子,不能更低了,再低就說不過去了,我聽聞你收的制工里最低也就二兩銀子,咱們商量商量,你同意三兩銀子收下,只需給我二兩如何?”
符羽的目在他上上下打量著,手著下,不知在想什麼,終于他的目落到了他手上的扳指上,頓時亮了一下,“你這扳指看著不錯”
瞬間,拇指上的扳指便取下來,遞了過去。
這只扳指是琉璃制的,里面是個萬花筒。
這種琉璃制的扳指,從西域去的中原,價錢便宜,這一只剛好合了符羽的眼緣。
那王姓的學子見狀立馬高聲說道:“符兄慧眼,這扳指乃是我尋遍京城得來的,其中花紋疊套著花紋。”低聲音,“符兄,你要是喜歡,三兩銀子就把這臺風扇給收了,這扳指我送給你了。”
丁牧云剛埋下頭看書,聽這麼一說,立刻抬起頭,朝符羽手中的扳指看去,“說得這麼大氣,攏共就值一兩銀子。”
姓王的嫌多,瞪了一眼。
丁牧云干脆站了起:“扳指,我這也有一只,比你的那一只不知妙多倍。”
等了一會,見丁牧云并沒有將扳指拿出來,便拉長了聲音數落道:“我說丁姑娘,咱們也都是老人了,什麼時候你這子也變得磨磨蹭蹭的了?說我這琉璃扳指不值錢,你倒是把你值錢的扳指拿出來給大家長長見識。”
丁牧云的手進了兜里:“事先說明白,免得一會看到了,自己眼拙卻當是尋常的玩意。”說完,從兜里拿出一,戴在右手大拇指上高高舉在手中,整個濯清堂的人全都長了脖子看著那扳指。
玄鐵的,看起來方方正正,跟普通的扳指不太一樣。
“不就是一個尋常的鐵扳指。”
馬上便有科英學院的學子糾正道:“這分明是一只玄鐵扳指。”
說話的那名學子名莊軼,乃是大瑨四大制工之家中赫赫有名的攻鐵之家,他邁步走到了丁牧云跟前:“丁姑娘,可否把你扳指借我過目?”
“還是你有眼,隨便看。”丁牧云大方地將手上的扳指摘下來遞了過去。
莊軼恭恭敬敬地接在手中,就像捧著稀世珍寶一般,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里不時發出贊嘆的“嘖嘖”聲,原本不將此看在眼里的學子們,見狀也都紛紛上前,仔細觀看。
莊軼看完之后又還了給丁牧云:“在下看完了,還請丁姑娘收好。”朝丁牧云拱手了手,問道,“在下想請問,這隕鐵扳指是從何得來?”他看丁牧云抿著,便不去問了,拱拱手轉離開。
王某人手將他攔住:“既然你懂這個扳指,那你給大伙說說,這扳指跟我那扳指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你那琉璃扳指算是什麼東西?此乃隕鐵所制。”莊軼手里抓起一本書打在了王某人的上。
王某人一激靈,趕忙往旁邊躲了一下:“你倒是講一講,何謂隕鐵,跟普通的鐵有什麼不一樣,反正我眼瞧著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扳指,黑漆麻烏的,又不好看,又不好玩的。”
“你這憨貨,隕鐵都不知道,那我給你解釋解釋,何謂隕鐵,我且問你昨夜的隕星雨看了吧?”
“廢話,那豈能不看,整個書院的人都看了,這玩意還能是昨夜星陣的時候打天上掉下來的?”
莊軼見他胡攪蠻纏,踢了他一腳,“你懂個屁,給老子閉!諸位都知道隕星吧?昨日都看過了,流星掉在地上的隕星。含石量大的隕星稱為隕石,含鐵量大的隕星稱為隕鐵,丁姑娘手上的這只扳指,就是由含鐵大的隕石做。”
他話音還未落,那王某人便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了半天,還不是鐵的,還是石頭的,那更不值錢了。”
“我這扳指重點不在隕鐵上,而是在制工上……”
“別說,給大家伙展示展示。”
丁牧云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兩只手著扳指走到了下。
眾人全都屏住呼吸著頭,靜靜地看著,等了一會,沒有反應,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反應……任憑丁牧云怎麼原地轉圈,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難道是壞了?”想。
丁牧云手里的這只扳指,并不屬于自己。確切的說,是從怪老頭那來的,當然丁牧云自己并不這麼認為,覺得這是借的,借是借,借怎麼能算呢?
這件事,還得從到了靈璧鎮之后,認識怪老頭開始說起。
靈璧鎮,三面是山,一面臨水,村頭住一個怪老頭,別人家都是犁耙的墻,他家是荊棘的墻,上面都是半尺來長的刺。院子三間茅屋,家前屋后種滿了桃樹,三間茅草屋比平常人家的茅屋要大一些,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
怪老頭怪就怪在,村里沒人能說出他是從什麼時候搬過來的,瘸老頭一個,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不訪親問友,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家里。
丁牧云剛到靈璧鎮的時候,打他家門前經過,剛好到怪老頭坐在一個造型古怪的椅上,手里拿著兩子,蹴鞠玩,椅在他下就像活了似的,隨著他的的擺想往哪個方向就往哪個方向。丁牧云被吸引了悄悄走到門口,結果剛一靠近,就從里面沖出來一條大狗,直撲而來,嚇得撒就跑,后來才發現,那不是什麼惡犬,而是一頭形狀上跟狗接近的木頭犬。
這只木犬,和古怪形狀的椅讓丁牧云記憶深刻。后來跟海三打聽了一下,海三說,這算什麼?怪老頭家的好東西多了去了,還有像什麼長著翅膀飛的比云彩還高的鳥啦,會炒菜做飯的鍋啦,自己拖地打掃衛生的木頭塊啦,還有像自己跑來跑去的木偶人啦……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海三說,自己以前經常和小伙伴趴荊棘籬笆看怪老頭,后來被狗追的不敢去了。
覺得怪老頭有意思的,為了接近怪老頭,能有一天進他的院子,看看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制工。便經常給老頭送點吃的,一開始怪老頭本不理會,瓜果蔬菜放在門口都發黃爛了,時間長了,慢慢開始接了,從說第一句話開始,到丁牧云直接稱呼他為怪老頭,他聽了非但不生氣,還高興得手舞足蹈。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丁牧云也僅僅只是進怪老頭家的院子,并沒有進過三間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