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千里奔襲而來是出于本能，沒有摻雜任何深思慮。

及至到了這一刻，確認過寧王命無憂，才開始正視這件事。

要講和嗎？

其實之前也談不上鬧翻，但兩人之間確實有些需要解決的問題。

但生死攸關那一刻，更多想的是怎麼能讓他好好活下來。

就像前世寧王毒膏肓，也要撐著替報仇一樣。

這是夫妻間本能的責任，哪怕是名義上的夫妻也一樣。

思及至此，陸夭豁然開朗，覺得給彼此的行為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或許確實跟無關，就是責任。

見陸夭沉默，寧王也覺得不能太，但他口那喜悅的泡泡實在漲得太滿，又不吐不快。

于是絞盡腦沒話找話，突然福至心靈。

“你剛剛踢北疆人的那一腳，還真是奇準無比。”

陸夭斜眼看他。

“你想試試？”

寧王當即覺下一陣發，當即識趣地閉。

“把服了。”陸夭面無表發話。

什麼況？這麼狠的嗎？

踹就踹，還要掉服準定位？

寧王猶豫著，在看到陸夭把藥箱拿出來之后才長出一口氣。

誤會了。

因為傷口崩開，所以只得又重新換了次藥，折騰完之后已是夜深。

雖然舍不得，但陸小夭眼底下顯而易見的青黑還是讓他忍痛開了口。

“早點去睡吧，今晚在這將就一晚，明天我親自送你回去。”

陸夭收拾好東西，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今晚抓到那些北疆人，會怎麼置？”

“扔給涼城的父母。”寧王把上穿好，“他們主要是搶藥材和食品，這不歸我管。”

陸夭約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北疆發了最大規模的時疫，但因為當時派去駐守的將領是宋堯，所以沒有過多關注。

如果這一世跟前世沒有偏差的話，寧王手下的軍隊很可能被卷這場風暴之中。

思及至此，眉心一，開口道。

“你此次帶的藥夠嗎？”

“夠啊，你不是給我帶了一大包。”寧王眉眼間蘊著不聲的歡喜，“我一顆都還沒舍得吃。”

“我不是說這個，軍隊帶的藥夠嗎？”陸夭白他一眼，“而且藥不吃會發霉的。”

寧王想了想，沖外面喊了聲。

“把隨行軍醫來。”

軍醫很快匆匆趕來，陸夭瞟了一眼，沒事長這麼高做什麼，顯得愈發矮。

“王妃想問問，咱們儲備的藥夠嗎？”

王妃？這才哪兒到哪兒，就起王妃來了？王爺把遠在都城真正的王妃置于何地？

軍醫驚訝地瞪大了眼，看向旁邊一男裝打扮、個子只及自己口的陸夭，王爺這麼放得開嗎？

雖說北疆豪放，鄉紳富豪養男寵的也不，但直接就“王妃”的也不多見啊，難不是真。

腦子里胡思想著，但還是盡職盡責地開口。

“治療風寒發熱之類的常規藥夠半月之用。”

“有沒有帶預防時疫的藥？”陸夭問道。

軍醫一愣。

“北地寒冷，且有時疫，所以并沒有帶。”

“無妨，從明日起，派人把城里所有黃芪、防風、金銀花、蘆、甘草之類的清熱解毒藥統統買下帶回來。”

“全部？”

“對。”陸夭眼里閃著算計的，“不是涼城，包括禹城，大坊，扶慶還有周邊幾座城，務必買斷所有藥。”

“這有什麼用呢？”軍醫遲疑了一下，“還有萬一老百姓要用藥，那怎麼辦？”

陸夭出個狡黠的笑。

“大楚軍會開辦免費義診的藥鋪，所有有需求的可以來免費看診拿藥。”

軍醫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大手筆了吧，這錢從哪兒來呢？

于是他看向寧王，試探地開口。

“那經費？”

寧王還沒來得及說話，陸夭搶先一步攔住。

“

去王記賬面直接支取。”陸夭手拋了塊牌子，“如果大楚將士不方便出面收購，也可以拿這塊牌子去王家支人。”

軍醫被接過牌子，覺今日承的已經超出認知范圍了。

“還有，讓探子去北疆部也散發消息。人家大楚但凡生病者，一律免費。”

這是幾個意思？免費就免費，還要去敵方炫耀一波？

軍醫不明所以，寧王卻聽懂了個中玄妙。

陸小夭這是打算攻心。

冬日易病，一旦染卻沒有藥，北疆百姓勢必恐慌，這時候再散布消息，讓他們知道就在一墻之隔的對面，看病吃藥都是免費的，那種心理落差足以擊垮困境中的人。

他帶點贊許看向陸夭。

“下令盡快把免費的棚子搭起來，隨時準備給我方百姓看診。”陸夭繼續吩咐著。

免費的藥棚？

盡快搭起來？

這財大氣的口吻，是家里有礦吧？

軍醫看了看手里那塊鎏金的牌子，人家還真是有礦。

但他不能擅自做主，求助地看向頂頭上司，畢竟這麼大筆錢，希對方能給點指示，到底是用還是不用。

“就按王妃說的辦吧，但是錢從軍費里支出就可以。”

“不用。”陸夭拒絕得干脆利落，“我出的主意，自然要用我的錢。”

軍醫從沒見過有人敢當眾直接駁斥寧王，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結果下一秒就見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王爺立馬妥協道。

“那我就心安理得花王妃的錢了。”

金主和小兒！這是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想。

原來在這段關系里，你才是吃飯的角麼？

軍醫在心里畫上大大的問號，再看陸夭時，連眼神都變了。

難怪呢，長得不錯，出手又大方，有城府有計謀還有錢。

除了別不符，其他地方都沒病。

陸夭不知軍醫心已經百轉千回這麼多自導自演的小劇場，估算了下時間，預計這些藥三日之可以收購完畢。

兩軍對壘，

先斷其糧草，這藥雖然比不得糧草，但必要時候，生病可是比挨更能擾人心。

“對了，所有這些，務必對外保，尤其要瞞著當地百姓，不許走半點風聲。”

軍醫看著陸夭神采迸發的臉，一瞬間忽然明白，為什麼王爺寧可背上斷袖的名義也要選擇他的原因。

在陸夭的運籌帷幄下，收藥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周邊幾座城很快就被掃一空。

陸夭特別讓王記騰空了幾間庫房，妥善存放這些藥品。

起初老百姓沒什麼察覺，待到有人生病去鋪子里抓藥，發現沒有之后，開始怨聲載道。

“這是什麼意思？這麼大個藥鋪，連個普通的草藥都沒有？”

“就是，大冬天的，孩子老人有個風寒咳嗽，想讓我們病死嗎？”

藥鋪老板收了錢，自然不敢開口，只得搪塞說，天冷路遠，藥材不好運輸。

潛伏在民間的探子把這話一字不落回稟給陸夭，但見氣定神閑。

“不急，再沉兩天。”

又過了兩日，周遭所有藥鋪都買不到常規草藥了，民怨漸漸發酵到了極致。

這時候陸夭才一聲令下，派人宣布但凡我大楚子民，來寧王的軍營看病，一律免費。

消息一出，起初眾人還半信半疑，待到免費的醫棚搭起來之后，整個涼城沸騰了。

陸夭讓人假裝趕了好幾輛馬車從城外進來，說是寧王派人長途跋涉從都城調回來的藥。

一時間，免費醫棚被圍得水泄不通。

陸夭依然一副男裝打扮，親自坐鎮給大家看診，看完當場代客煎藥，確實分文不取，

沒過幾日，陸夭活菩薩的名聲就傳遍了整個北疆。

消息傳回都城，啟獻帝喜憂參半，沒想到這丫頭這麼有本事，到邊境還能替老三賺一波好名聲。

薛家耳目靈通，太后在后宮幾乎同時也收到了消息。

陸夭勢大，日后若是真的了皇后，那后宮怕是不好控制。

思及至此，沉片刻，吩咐道。

“去薛家把大小姐來，就說我有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