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夫婦趕到宮里的時候，皇帝寢殿已經作一團。

啟獻帝之前讓所有人都下去，所以直到謝朗走了足有大半個時辰，周總管見已經過了用膳用藥的時間，這才乍著膽子想進去問問。

孰料進去就瞧見倒在地上的啟獻帝，子直的，旁還有顯而易見的跡。頓時嚇得肝膽裂，連滾帶爬過去，小心翼翼了，心口尚有余溫，趕忙喊人太醫。

偏生這個時辰當值太醫去了德妃宮里，趕到啟獻帝正殿時又耽擱了些功夫。

陸夭和寧王進去的時候，幾個太醫正圍著會診，有的甚至冠不整，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被過來的。

啟獻帝臉上的跡已經被盡數抹去，看上去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周總管見寧王夫婦從外頭進來了，登時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撲過來，他聲音本就尖細，惶急之下更像是帶了哭腔。

“王爺王妃，出大事了！皇長子這個天殺的，竟然對皇上下毒手，天哪！”

陸夭乍然一聽如遭雷擊，謝朗果然對啟獻帝手了？

立刻三步兩步上前，眾位太醫一看他來了，立刻讓開一條路，陸夭手把脈，發現脈象跟之前相比，幾乎弱到知不出來。更奇怪的是，居然跟城王的脈象頗有幾分相似之。

也就是說，謝朗也對啟獻帝下了跟城王相同的毒，只是后者底子好，尚能抵抗一二，而啟獻帝的本就是強弩之末，眼下怕是回天乏，神仙難救了。

看了一眼謝知蘊，為免瓜田李下的嫌疑，當機立斷吩咐周總管。

“去請太后。”

不多時太后扶著掌事嬤嬤來了，看著應該是準備休息，只草草穿戴了，甚至還穿著家常殿的鞋子。

“這是怎麼了？”聲音在空曠的寢殿顯得格外寂寥，“皇帝眼下如何？”

陸夭識趣地讓開位置，幾位太醫見回天乏，早就退到一旁去，盡量不礙眼。

饒是太后心里早就有準備，然而如今見到啟獻帝直躺在床上，面如金紙，幾乎已經看不出呼吸痕跡，登時以為人死了，不住差點暈了過去。

掌事嬤嬤連忙眼疾手快扶住太后，太后捂著臉哽咽出聲。

“怎麼會弄這樣？”周總管急忙有眼地搬了把椅子過來，掌事嬤嬤扶著太后坐在椅子上，就聽大放悲聲，“老天無眼，咱們皇家這是怎麼了？這兩年先是太子，后是皇后，現在又到皇帝……”

話到一半，陸夭立刻在一旁輕聲提醒。

“太后節哀，人還在。”隨即將聲音得極低，“只是快不中用了。”

太后立刻會意，沒好氣地瞪一眼剛剛送信的監，話也不說清楚，害差點當場哭喪起來。

“去把大臣們都來，皇上這個樣子，他們得過來聽詔。”

陸夭看了眼已經不省人事的啟獻帝，心里盤算著用金針刺之法讓他清醒片刻的可能有多大。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太后余掃過地上跪著的一

排太醫，登時發作，“你們太醫院這麼多人，都救不了一個皇帝嗎？”

陸夭知是借故發作，立刻低眉斂目站在一邊。

太醫們瑟瑟發抖，也不敢接口，最后還是院判責任所在，沒有辦法，著頭皮出來道。

“太后明鑒，并非我等不盡力，實在是皇上急怒攻心，又喝下參湯催化了藥效，所以……”去了后面的話，言外之意就是跟太醫院沒關系。

太后自然不是要真的興師問罪，被院判這兩句不卑不的話，搞得心里稍稍平息了些，接過陸夭遞上來的茶喝了兩口，低聲哽咽道。

“本宮也知道你們必然是盡力了，可這消息太突然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著實太難了……”

陸夭聞言下意識看看太后保養得當的秀發，再看看床上兩鬢漸生華發的啟獻帝，默默質疑了一下這話的真實，就聽太后又道。

“我們母子相依為命幾十年，他怎麼能丟下我這個母親呢？”掌事嬤嬤輕輕遞上帕子，為太后拭去眼淚，適時話，“太后不要太過傷悲，這一年來子本就不爽利，再難過也要顧惜自己。”

陸夭聞言順勢跟著補充道。

“太后心疼皇帝誰不知道呢，只是您確實得保重，下面還有不事指太后持呢，且不可太過悲戚，傷了自己的子。”頓了頓，又輕聲道，“腹中的孩子還要指皇祖母，皇上的仇，也得太后想法子給報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太后登時想起始作俑者。

“那挨千刀的小子呢！”太后滿面怒，“他敢弒君殺父，還反了他了！來人，派龍鱗衛把整個城封起來，一定要抓活的來見！”

謝朗幾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宮，他其實并沒有做好準備要在今天下手，可剛剛藥進來送藥那一刻，他便忽然起了殺心，因為直覺若是錯過了剛剛的機會，怕是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然而手時爽快，眼下后路尚未完全安排妥當，一時興起之后，只得步步為營。

若無其事從啟獻帝寢殿走出來，到出角門的時候得差點跌下地去！

事出實在突然，原本他計劃得萬無一失，準備專挑一個寧王進宮的時候下手，順理章就可以甩鍋到寧王府上。而看守寢宮的龍鱗衛昔日跟他也有幾分，想撒個謊蒙混過關絕不是難事。

可眼下事出突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啟獻帝若是死在宮中，邊隨侍的人雖然知道他來過，但卻拿不出證據，因為院判和德妃也來過，那麼即使有人懷疑到他頭上，在沒有人親眼見證的況下，也不能生生給他定罪。

想到這里，他忽然開始后悔自己這樣貿然跑出來了！這就等于昭告天下，啟獻帝是他殺的，過不了兩個時辰皇帝已殯天的事就會傳遍，而他也會被作為第一嫌疑全國通緝。

這一刻，他后背里外著冰涼，開始有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然而這時候回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小劇場

謝朗這把沖了。

陸夭不安排好退路就手的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