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宋府後院，宋婉江的母親吳氏正躺在床榻上昏睡，原本就瘦弱的臉更是凹陷了進去，臉泛黃，瞧著頗有些駭人。

宋婉江剛趕到宋府，還沒來得及踏進母親那的籬清院，就被人喚到了書房。

可剛一踏進，便被人狠狠地甩了一掌，眼前一黑，差一點便暈了過去。

麵前宋婉江的父親宋程風，此刻正半瞇著眼，惡狠狠地瞧著。

似有些不解氣，他又抬起了手，卻被宋婉江側避過。

“還敢躲？嫁過去半年一事無，連人都親近不了，我宋家養你這般大有何用！廢，和你娘一樣，都是廢！”

“養我？”

宋婉江對上那滿是怒氣的目，心中倏地被揪了起來。

的母親原是宋府正妻，卻被他丟在後院不聞不問，後又被趙氏以口頭上的平妻辱，連帶著和弟弟，都隻能小心地討生活。

嫁與左相的聖旨一下，他舍不得讓趙氏的兒嫁給政敵去磋磨，便將推了出去，還用母親和弟弟的命要挾，要去親近魏庭鶴，必要時刻些手腳。

母親讓忍，弟弟不能言，便將這樁樁件件含淚吞下。

可眼下，母親生死不明，弟弟被磋磨得像個傻子，而眼前這人，喚了十六年的父親，還有臉在這訓斥！

憑什麽！

宋婉江心中的怒氣再也抑不住，整個人似被徹底點燃，隻想將這些年的容忍撕個碎。

“若兒沒有記錯，這十六年，我與弟弟若不是因著母親的嫁妝，怕是早已死在那後院裏了吧？敢問父親您的所作所為，有何臉麵居這奉常之職？寵妾滅妻，不管嫡子嫡的死活，竟也不怕這天下人恥笑！”

“混賬東西！”

宋程風許是被中了痛，頓時怒上心頭，一把掐住了宋婉江的脖子。

“你母親竟把你養了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子，既如此，那你便幹脆陪著你母親一起去死，也好省了我宋府被人口舌！”

“你敢！”

宋婉江的臉被漲的通紅，原本就虛弱的子愈發不過氣，可卻是不管不顧，隻想看著這所謂的父親一同憤怒。

“我，咳咳...我現在是左相夫人！”

脖頸上的手在聽聞此話後鬆了幾分力，宋婉江趁機掙開，靠著門不停地咳嗽，緩了許久才順過氣。

“你現在掐死我，不正好給了左相一個參你的機會？父親，你敢嗎？”

宋程風雙眼閃過一狠毒。

宋婉江的母親子賢淑，後來趙氏上位，便過得越發膽小謹慎。

當初他讓宋婉江嫁過去，除了可以用母親和弟弟來做威脅外，看重的便是隨了母親這個不爭不鬧的子。

可他沒想到，這個一直安靜的兒，眼下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好，很好！沒想到你在左相府待了不過半年，竟能變這樣的子！”

“兒倒也不用父親誇讚，事已至此，兒便幹脆同父親攤開來說。”

宋婉江對上他的狠的目，突然自嘲一笑。

他們是父，可天下哪戶人家的父親，會對兒出這般兇。

“今日父親若能答應兒三個條件，兒照顧母親一晚，明日便老老實實回左相府。”

“為父若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

宋婉江角溢出冷笑，而後又因著脖頸傳來的疼痛，停頓了半晌才接著開口。

“若是父親不答應，我今日便自盡在宋府，至於以後魏庭鶴會如何拿我的命來說事，那就是父親與他的事了。”

“沒想這些年，竟是我看走了眼，你倒是比為父想象中的要聰慧和心狠，不像你娘。”

宋婉江眉頭微蹙，不願再聽他貶低母親。

“父親隻說應不應便是。”

“先說你的條件。”

“很簡單，第一件事，給我母親請太醫，順帶再給我弟弟診一診脈。”

瞧著宋程風似要拒絕，宋婉江卻是直接開口將他堵了回去。

“父親的職許是請不到太醫，但父親您上頭那人，或許願意借您幾分。”

頓了頓，宋婉江又接著道：“第二件事，給我弟弟單獨請位夫子，不許經過趙氏，並且請好後我要親自同那位夫子見一麵。而這第三件...”

宋婉江看著麵前的人，瞧見他因著自己的話麵詫異，似是不認識自己一般，心中不由得添了幾分苦。

“第三件事，掌家權讓趙氏還給母親。”

“不可！”

宋程風冷聲拒絕，毫沒留下商量的餘地，可這卻正中宋婉江的下懷。

以母親的子，掌家權這種東西本抓不長久，還不如爭些實際的。

斂住神，聲音帶著些微：“這些年我母親院裏過得是什麽日子，父親您心知肚明，眼下我不過是讓我母親和弟弟能有個保障，如何就不行？出嫁從夫，我母親跟了您，反倒隻能用嫁妝過活，難不眼下還不能有宋府的半分保障？”

“掌家之事你母親管不來，你若是想要保障，我讓人給你一些鋪子地契。”

“父親既然如此偏心，那便索把母親的嫁妝補上吧。”

“你！”

宋程風怒而拍桌，但沉思了片刻後，還是應了下來。

趙氏那，他再多哄兩句便是。

眼下更重要的，是他突然覺得這個兒，往後許是能起到些作用。

想罷，宋程風收斂了些怒氣，揮手讓去了後院。

而此時的左相府，魏庭鶴正負手而立於窗前，看著外頭的秋雨久未出聲。

屋是跪地的柳大夫和侍衛淩霄。

許久後，魏庭鶴才淡淡開口，明明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卻讓人下意識抖了抖子。

“秦家祖上出過太醫，本相倒是好奇，究竟是何種病癥，能讓你柳至在那待了近一個時辰？”

“回主子，是，是屬下在讓醫替秦姑娘施針，怕中間出了差錯，這才...沒有及時去見夫人。”

“哦？”

魏庭鶴側了些子，向跪著的人，眉尾一挑，溢出一聲輕笑，仿若那眉目如畫的翩翩公子。

“本相何時提了宋婉江的事？”

“是，是屬下多言。”

一旁的蒼在心中微歎了口氣，但一想到待會淩霄許是會遭殃，心中倒是起了些湊熱鬧的心思。

果不其然，魏庭鶴似起了好奇，目掃過柳至，落到了淩霄上。

“府中因著一個大夫鬧起來，本相留你在府中看戲的？”

“回主子，屬下一直謹記主子的叮囑，所以今日才未曾麵。”

頓了頓，淩霄抬起頭，目誠懇的對上魏庭鶴，一臉坦。

“主子曾說，保證夫人不死，其餘讓屬下暗中看著就行。”

蒼拚命忍住角的搐。

主子邊的侍衛裏，也隻有淩霄才會如此耿直，從不會去深究話中之意。

但說的好聽才是耿直，說的不好聽一點，便是...

有點蠢。

待跪著的人都退下之後，魏庭鶴將桌上的木盒拿了起來，臉自適才淩霄說完話後便有些不虞，讓一旁的蒼多帶了點忐忑。

“夜後將這顆藥丸給宋婉江母親吃下。”

“那可要告訴夫人？”

魏庭鶴睨了一眼麵前的人，嚇的蒼趕忙噤了聲。

“把那生事的丫鬟發賣了，再去探探宋程風，宋婉江在這左相府也待了半年，多也能送點消息回去。”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