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頌家睡了幾個小時，初一的天還朦朧著，夏聽嬋被小區裏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吵醒。

宋頌父母很重規矩，每年都要在初一這天帶領全家人去祠堂祭祖。

宋頌邊捂著打哈欠邊困倦道：“你接著睡，我阿姨給你留飯，吃完再司機送你回家。”

跟夏聽嬋打小的，從不需要客氣。

“啊對了，”宋頌補充，“我爸媽給你留了歲錢，塞你枕頭下了，別忘了帶上。”

夏聽嬋臉埋進被子裏，勉強出兩個手指，衝彎了彎，示意自己去忙。

幾分鍾後，整座宅子陷寂靜。

夏聽嬋莫名的睡不著了，起床洗漱過後，簡單的吃了兩口早飯，便讓司機送回夏建樹那裏。

別墅的院子裏有鞭炮的痕跡，大概是早晨放的，還沒來得及收拾。

阿姨待說夏建樹跟溫若出門見朋友了，家裏隻剩下夏瑞秋自己。

夏聽嬋跟這個隻差了一個月的妹妹沒有，不存在還需要道聲“新年好”的關係，直接回了二樓。

然而一推開門，夏聽嬋像見鬼了似的頓住。

目死死定在床頭的那個星際熊上。

漸變的星際熊原本是麵朝著枕頭的位置，而此刻它不僅位置變了，胳膊還被掰斷了一。

那斷掉的胳膊就可憐躺在邊櫃中央。

夏聽嬋目黑漆漆的，站門口看了好大一會兒，邁步進房間，把星際熊和那隻斷臂抱進懷裏，又麵無表地下了樓。

阿姨正在打掃庭院，夏聽嬋停在後，輕聲問：“阿姨，誰進過我房間？”

“......”阿姨掃地的作一滯，遲疑短瞬，支支吾吾道，“是、是二小姐不小心摔的...都被嚇著了，先生和太太安了大半晚上...”

夏聽嬋直接笑了。

角上揚，卻無一笑意擴散至眼底，杏眸裏仿佛裝了個不見底的黑，冷意森然。

沒跟阿姨多講，夏聽嬋轉，直奔夏瑞秋的房間。

見神不對，阿姨怕出大事，連忙擱下手裏的掃把，匆匆撥了夏建樹的電話。

大概是沒想過會有人進自己房間，夏瑞秋的門沒鎖，夏聽嬋抬腳就給踹開了，房間裏暗，窗簾拉得嚴實，床上的人睡得正香。

這靜來得猝不及防，夏瑞秋被嚇的一個激靈，噌地半坐起。

沒等看清是什麽靜，夏聽嬋不客氣地拽住手腕，用力往下扯，直接把夏瑞秋拖拽到床下。

作果斷利落，毫沒有拖泥帶水，又一腳踩在夏瑞秋臉頰。

“嚇到了？”夏聽嬋居高臨下，皮笑不笑，“姐姐好心疼呢。”

說著，鞋底用力，刻意在夏瑞秋上碾了兩下。

直到此刻，夏瑞秋的意識才有一回籠，拚命掙紮，像一條瀕死的魚，四肢不辨方向的胡撲通。

臥室裏沉寂了一晚的氣味，粘稠到讓人窒息。

“夏那個什麽，”夏聽嬋低下眼，任撲打自己的小，“姑能文能武，不是隻會綠茶那一招，真心勸告你，別惹我。”

鼻息溢出淡哂，在夏瑞秋尖出聲時，倏地收回腳。

夏聽嬋的目在房間裏掃視，借著窗攀進來的一弱，瞧見床頭邊櫃放了個陶瓷娃娃，看形狀應該是個存錢罐。

而且夏瑞秋一定很寶貝它。

夏聽嬋住陶瓷娃娃的脖子，手抬高，仿佛不經意似的，陶瓷娃娃從指尖落，忽地摔到大理石地麵。

一道清晰的脆響，娃娃落地，碎片四散，伴著一些幣劈裏啪啦四滾落的聲音。

“啊，我還真是不小心呢，”夏聽嬋睜大眼，滿臉無辜，“不小心進了你房間，不小心摔了你東西，姐姐沒爸媽哭，妹妹你能不能原諒我？”

臨窗而站，一張臉在暗，因笑意出一點潔白的貝齒，腳邊被碎瓷環繞，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夏瑞秋雙手撐地，戰戰兢兢地拖著後退。

太可怕了。

這個人，太可怕了。

夏聽嬋用腳尖踢開幾片碎瓷，嚨裏冷哼一聲，從這讓人作嘔的房間離開。

來時就沒多東西，走時也不需要收拾，一分鍾便自己的小包裝滿，不再猶豫的下樓。

阿姨半晌沒敢上樓，束手束腳地站在門邊。

夏聽嬋衝笑：“我去我媽那了。”

“要不再等等，”阿姨勸道，“你爸爸馬上就回來。”

夏聽嬋沒有停留：“不了。”

夏建樹已經是別人爸爸了，夏瑞秋臉上的傷很明顯，隻用綠茶那一招躲不掉。

不會傻乎乎的留下來讓人一家三口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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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夏聽嬋又來到了那個施工中的公園。

將包放在座椅上，懷裏還抱著那個殘缺的星際熊，低頭研究幾秒，試圖將那隻斷掉的胳膊給裝回去。

這星際熊的胳膊是活的，但不可拆卸，除非用蠻力把它掰斷。

斷了後就不可能再恢複原樣。

夏聽嬋籲出一口氣，惱自己剛才為什麽沒把夏瑞秋的胳膊給掰斷。

大年初一的清晨很冷，鼻尖被風吹到泛了紅。

手機響過幾次，大概是夏建樹在找。

夏聽嬋吸吸鼻子，調出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撥通後，不自覺的就升起遲來的委屈，出一把可憐的腔調：“嚴穆...胳膊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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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穆很快就趕到了公園，聽到那道急又刺耳的剎車聲時，夏聽嬋抬手抹了把眼淚。

眸中有兩分抱歉，怯生生舉起那條斷臂，慫中帶著可憐：“hi~”

“......”嚴穆眉心跳了跳，視線從那條斷臂上掠過，“星際熊的胳膊...斷了？”

夏聽嬋癟癟，嗓子還悶著似有若無的哭腔：“你不會以為是我胳膊斷了吧？”

“......”

在電話裏哭那樣，他可不是以為是胳膊斷了。

瞧見他語塞的表，夏聽嬋又想笑，答一聲：“嚴穆，你能不能收留我幾天？”

“......”嚴穆抿住，半蹲到麵前，黑沉的眸子凝住，他沒問原因，直接給了解決方案，“帶你回四方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