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
“我們倒無妨,主要是這群小的,正長,又饞,不吃怕是不了。”
徐冰來看著滿地奔跑的弟子,想起徐千嶼哀怨的眼神,不發一語,冷著臉回去。
難道,真的是他錯了?
仙門難道沒有致的吃食嗎?那自是有的。尋常各宗門掌門、長老商談議事,都會擺一桌佳肴,致不輸凡間酒樓。
那主要是為了增添氣氛,撐場面用的,大能們都辟谷已久,以議事為主,并不筷。
所以布宴這種事,相較于修煉正事而言,屬于不重要的細枝末節。不重要的瑣碎雜事,一向是給沈溯微負責,他能將這種事布置得周到妥帖。
現在不重要的事突然變得重要起來。
徐冰來將沈溯微喚來。
沈溯微面對著菜單,沉默了。
他布過九人宴會,十六人宴會,二十五人宴會,各有規制。
給徐千嶼一個人,該是什麼規制?
他想起水家尋常菜式,中午是十二道,晚上是六道,還有加餐,糕點一類,但那畢竟是一家老小用餐。
由奢儉難,既要外門,早晚要進飯堂吃飯,往后更要辟谷,不宜太過奢華。
他便先勾了四菜一湯。
自制解除,老有人來敲門。
徐千嶼一開門,驚訝地看著雜役端著好些吃食魚貫而,轉眼桌上就擺了涼拌青筍、蟹豆腐、冰糖蓮子,還有紅燒鯉魚,并香噴噴的白米飯。
別說了,蔑婆婆眼睛都直了,當場多吃了兩碗飯,把碗刮得干干凈凈。
亦如此。
練劍得很快,如今有這樣的飯菜,覺練劍都更有力了。
但吃了兩天,蔑婆婆又拉住不讓多吃。因為人間煙火飯,會增加濁氣,不利于清心修煉。
徐千嶼只能吃個半飽。
也很快接。太久沒吃這些,吃太多也油膩不適,便愈加想吃一些冰糕一類的點心甜食。
見雜役來時,托盤上每次都會有一頁紙箋,收盤時,這紙箋又被帶走。
今次將紙箋取出來,在上面寫上自己想吃的東西“桂花涼糕”,然后試探著在收盤的時候,放回去。
收盤的雜役古怪地看一眼,但并未阻止。
沈溯微默然看著紙箋。
這個紙箋,本是為了隔熱用,但徐千嶼在上面寫字,雜役只好把它留下,因怕是什麼重要訊息,又輾轉予他。
“重要訊息”就是一道甜點名。
再訂飯時,他在菜單上面遍尋一遍,勾了桂花涼糕。
徐千嶼看到第二天飯菜果然有涼糕,不由大喜。
從此放縱起來,想吃什麼便寫什麼,基本上有求必應。
但有時也例外。
要得太過分了。沈溯微看著紙箋,紙箋正反寫滿了菜名,側邊的隙里還強行著一排扁扁的字:“米酒醪糟糯米圓子”。
很顯然超出規制了,只能點一個。
給哪個呢?
沈溯微挲著紙箋,思忖良久,在夾里也要強填上去,那應該是想吃的最為強烈。
就這個吧。
小盅揭開,徐千嶼得到了前一晚夢寐以求的米酒醪糟糯米圓子。
第36章 枇杷果(十)
雖然嚴守規制, 悉心規劃,但一月下來,銀錢仍然捉襟見肘。
仙門流通靈石, 宴飲數年才一次, 銀兩儲備本來就不多, 哪里得住徐千嶼這般日日花銷。何況夏天總是喜歡要一些冰鎮的甜食,要從島外去買,運輸亦有本。
沈溯微便去找徐冰來。
徐冰來不道:“你要錢干什麼?”
沈溯微沒說是徐千嶼的事。師尊本就不喜歡徐千嶼,若說是, 有告狀之嫌,恐怕徐千嶼好不容易得來的四菜一湯又要遭到取締。
幸而徐冰來馬上又想,沈溯微這些年勞苦功高, 他要點錢怎麼了, 便翻箱倒柜, 也沉默了。
他將幾個銅板并唯一的一錠銀給沈溯微:“你明日來, 我給你。”
“謝謝師尊。”
徐冰來儲備的銀兩,因常年不用, 都放在芊芊那里。他只好去看了一趟芊芊,噓寒問暖,腆著臉要了一袋。
但這些錢顯然不夠。
沈溯微掂了一掂,回去后, 便將上靈玉拆下, 遞給子:“去當了換錢。”
剩下一些, 還能做庫存, 以備日后宴飲花銷。
子不久又跑回來, 原原本本將靈玉還他, 說:“師兄, 島外店鋪都說,仰慕咱們仙門,愿意掛賬的。”
沈溯微嘆一聲。
他不喜歡欠人,但現在只能暫且如此。
時間久了,徐千嶼亦出門道,那布菜的人,每日堅持四菜一湯的原則,并不能額外滿足。
便不在紙箋上寫滿菜名了,最多寫一個,想不到便不寫,有時看心寫。
沈溯微每日都習慣接過紙箋,正面是菜名,背面是徐千嶼隨便畫些什麼。偶爾看到上面正反空白一片,那一日心亦空落落的。
徐千嶼的畫是和大儒所學,落筆風雅。但在箋子上只用墨筆線條簡單勾勒些夸張的小人兒,一個頭上挽發髻的弓老婆婆,是蔑婆婆。另一個有兩個耳朵的小人,是,那也并非耳朵,代指的一雙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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