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嶼端起碗,怔了,分明記得昨晚這碗還是空的,準備拿來裝敷臉花瓣的。
“你怎麼做的?”
系統:“我自有辦法。”
怎麼做的,它昨夜里附一只小蜂,也就來回飛舞了兩千多趟吧。
回來后,它開始后悔寫錦鯉文。
畢竟每一條錦鯉背后,都可能有兩千只累死的小蜂。
但奇怪的是,以往它不能離徐千嶼太遠,否則便會衰弱消失。但經這幾日又是背書又是寫字的磋磨,它的力量不減反增,竟能飛到好幾個院落之外。
徐千嶼何等聰明,端起碗看看,便沒忍住笑了,笑得令人牙:“你可真不容易,何不醒我呢?”
可云頓時嚷嚷起來:“快去吧你!”
無真師叔住在蓬萊南隅,桃樹環繞,芳菲凋零而枝葉茂,因久不修剪,相互勾連,幾乎形一塊藩籬。
徐千嶼艱難地撥開樹叢,踏上鋪地毯的干枯殘紅,看見那閣子門窗閉,如被塵世忘,有恍若隔世之。
夢里第一次見謝妄真,就是在此。那天下著小雨,今日天氣卻很晴朗。
正想著,一顆石子破窗而出,照腦門襲來,幸而徐千嶼躲開,石子著太飛過。
徐千嶼先是一驚,見手里花潑出來半碗,不由大怒。小心放下碗,撿起墻下的石子便丟了回去。
又一顆石子嗖地從破口穿出,徐千嶼拿了塊更大的砸了回去。
嗖嗖嗖,窗欞崩裂,白紙上一連綻開數個。
系統眼見兩人打了起來,簡直要哭:“別打啊!!”
里面安靜了。
徐千嶼亦丟下石子,端起碗,面郁:“可云,你辛辛苦苦做的花,你看他是人嗎?”
說罷轉要走:“不送了。”
“別!”系統央求,“求你,我沒事,別管我,讓我再做十碗都行!快進去!”
徐千嶼步伐一頓,背后無真的房門竟“吱呀”一聲開了。
但里面又寂然無聲。
徐千嶼轉,不信邪地推門進屋。
因門窗被白紙遮蔽,這座閣子一直暗不見,蕭索冷肅,熏香幽幽地盈滿屋子。
里布局,徐千嶼很悉,不必看太清,輕車路地至窗下的塌邊,冷眼向下看。
塌上睡著一個人。
窗上破滲的,照在塌上那年蒼白的臉上,他雙目閉,亦無,看上去幾無生機。袖中出一截手腕,手上仍攥著一枚石子,指節攥得發白。
他的下半,繡金線黑袍與黑氣混沌一片。黑霧如同游龍縈繞,鎖鏈一樣將其困在塌上,不得彈。
徐千嶼見此景一驚,知道那黑氣是魔氣,反手劍,向魔氣剜去。
魔氣到的劍尖,竟如被火灼燒,爭先恐后逃離消散。
那年就在此時睜開眼睛。
一雙漆黑眼睛如深潭玄冰,不含緒,看向虛空。
徐千嶼盯他半晌,道:“這好像,并非謝妄真。”
謝妄真臉上,流轉著一種邪氣的芒,使他的眼睛漂亮親人,如若含,不像他這般冷毅。
看無真的幻影也有段時日,能辨識得出,這是無真。
系統道:“這,畢竟謝妄真只有三分之一的魔魂在他,也許尚在沉睡,而無真還有一點殘魂。”
徐千嶼:“怎麼辦?”
系統:“來都來了,送完算了。”
徐千嶼放下碗,揚聲道:“弟子徐千嶼,來探師叔,給您送上花。”
無真沒有反應,顯然是一失去神智的軀殼。
徐千嶼準備打道回府了。
本以為是謝妄真才如此恣意。可是對無真,卻沒有侵擾之心。主人既在,又怎麼好在屋里找什麼夢影筒呢?
這閣子蕭條至極,似多年無人踏足,連盆景葉子都蔫萎搭落。
無真沒有神智,還能以石子攻擊外人,可能他的最后一縷意識,并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這幅模樣。
卻給闖了進來。
徐千嶼又走上前,將他袍上殘存的魔氣驅趕干凈。雖知道魔魂已占領他,此舉作用不大,但至能他的軀殼些罪。
“師叔,叨擾了。”徐千嶼對他道,“這個窗戶,這個窗戶……我下午一定替您補好。”
轉走,后忽而傳來一道聲音:“喂我。”
徐千嶼和系統雙雙一驚。
“竟能說話。”徐千嶼疑道,“他手能打人,卻不能自己喝花。”
系統:“快喂他啊啊啊啊!”
徐千嶼折回,坐在榻邊,復雜地看看碗。心想,都這樣了,喝得下去花嗎,又嘗得出味道嗎?
不過,就當是不浪費可云的一片心意,端起碗,不甚練地將花舀進年口中。
無真甚至無法轉眼珠,直直盯著屋頂,吞咽亦很困難,以至于徐千嶼小心地灌了幾勺,那花順著他角,不住地流進領。
“……”徐千嶼蹙眉,放下勺想,倘若有一日了這幅模樣,生不如死,那還不如去死。
這樣一想,便覺有些難過。
夢影筒中那年,正常地說著話,還能拿書筒敲人,而現實中卻已這般茍延殘,再無半分神采。
這般想著,從懷里掏出師兄給的仙丹,也不管有用沒用,取一枚丟進花里,攪一攪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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