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來游玩, 盡興方好,且別多禮。”王可貞見這小娘團團見禮, 毫不, 儀態端雅之外,又出幾分純稚意氣,甚是喜, 當即牽了,向兩氏主母所在的帳子行去。
見簪纓蓮步裊娜,王可貞笑眼蘊含憐惜, 刻意隨放慢步子,口中道:“慢些走也不妨。”
謝既漾從旁打趣:“妹妹別信這個畫癡, 八是見技, 瞧上了妹妹, 盤算著摹你畫呢,你可千萬別應。”
簪纓此來之前,想過王氏做東自然會待客周到,卻沒想到們這般熱,一雙桃花眸也浮出淺淺笑意。自道:“早聞諸位姊姊高名,相見恨晚,簪纓不才。”
說話間到了諸位夫人跟前,簪纓又是一通拜見。
方才在遠遙,眾人贊嘆的是冰雪風神,及近,那張皭然無瑕的面容映眼中,卻不是乍一眼驚心的冶妖艷,而是令人如沐春風的明怡。
眾夫人中沒見過這小娘的,自然在心中驚嘆,然當日在華林園中見過簪纓的,亦覺驚艷。
只因那日簪纓尚留著額發,含蓄不,今日改換發型,長發逸帶,竟是恍如變了個人。
真是一派好姿容。
當聽聞邊那位紅娘自稱江乘顧氏時,在場夫人們又是一靜。
們之前見這小娘子年紀雖輕,風采卻秀麗,原以為是傅娘子的家里人,不想卻是顧公的孫。
眾人不由想起,衛皇后薨逝那年,江南第一世家顧氏家主顧沅,率整個顧氏宗族遷出建康,避山林。得陛下險些下詔罪己,苦苦挽留,顧公仍不回首,聲稱有生之年決不再踏足京城半步。
而今,顧家的娘,卻陪著與皇室退婚的傅氏赴樂游之宴,且樣態親,同手足。
這是顧氏在表示,這位纓娘子,有顧氏護著了。
二皇子在帳中,遠遠瞧見簪纓被眾星拱月地圍攏著,邊既有顧氏,后又有便服戍衛,便知母妃顧慮的事,顧氏家主與大司馬早已若觀火,解嘲自笑,“看來是用不著我了。”
“寧馨兒,莫站著,快來我邊坐。”
那廂主帳之中,程蘊面帶慈,向簪纓攬袖,又命使引顧娘子上座。
簪纓記得這位喜佩五兵佩的謝家主母,當日在華林園曾關懷過,依言席。
程氏不由分說拉過簪纓的手,仔細觀了觀的面,連道幾聲好,“那日在宮里,不期有那般變故,沒能幫上你什麼,孩子,你莫怪我。”
簪纓不料謝夫人開口先是道歉,輕輕頷首:“謝夫人言重了。”
“你別與我見外。”謝夫人見狀苦笑,嘆息一聲,“娘子許是不知,當年我與你阿母也相識的,雖不及衛娘娘與你母親那般好,亦是欽慕唐夫人風采,心向往之。”
簪纓目微亮,輕道,“原是如此。”
怪不得那日邱氏跪在門外,謝家也來聲援。
“是啊。”程氏目深深地著這命途多舛的小娘,從前住在宮里時,自己心頭的這
點事,說不得,如今說出來卻不當什麼了。“你小時候,我還進宮去瞧過你,每每帶著家里的幾個小郎小,想著讓你多些玩伴。有一回,我家二郎與你分食一餅,被皇后娘娘看見了,自那日后,中宮便很召我宮了,即使進宮也瞧不見你,不是推說你在練字,便說你在午睡。”
程氏微微一頓,“皇后娘娘這是存了疑慮啊,我們謝家不怕什麼,但我擔心你日子過得不安穩,平白惹些閑事,此后便也不至玉燭殿了。”
可這些年對于宮里的那唐氏小娘,一直是惦記的。
簪纓頭一回聽到此樁,默然聽罷,暗中住了掌心。
庾氏原比想象中更嚴防死守,更不可理喻,連垂髫小兒共吃一塊糕餅的尋常事,也會引來的防備。
道:“分餅而食……是我幾歲之事?我竟都不記得……”
“這有什麼的。”謝夫人爽朗一笑,喚聲:“二郎過來。”
一位穿白紗襕,笄遠游冠的玉面郎君應聲轉過隔席的山水幛,修細腰,立如松竹,年在弱冠上下,正是謝二郎謝止。
方才的話他原是斷斷續續聽見了的,看見簪纓,微斂視線淺笑,“見過傅家妹妹。”
簪纓見此人立如松竹,容止合度,起回以一禮:“見過謝郎君。小已非傅家人,郎君不必客氣。”
并不忌談此事,不大不小的聲音傳了出去,周遭之人換眼,面各異。
謝二郎一愣后,倒是笑了,道聲也好。又溫聲道:“今日的柰果是新摘的,世妹不妨嘗嘗。”
“二郎。”正這時,被他撂下半盤棋局晾在那里的三五好友也投子過來,都是世家子弟,口中笑道:“二郎何不為我等引見引見?”
他們也無狎謔的意思,只是對這位從不現人前的小娘好奇,本又放慣了,結果被謝止回一手攬著肩一手勾著背,通通給拖走了。
“這些后生,”程氏失笑,怕簪纓不適,拍拍的手,“他們就是這樣子,不用理會。”
簪纓得到謝氏母子的善意,回以一笑。謝既漾怕與長輩坐著發悶,又帶著與顧娘子到曲橋上的一個巧小亭子中,賦詩作樂。
那亭中石桌上筆墨齊備,已有作的詩賦數首,清風徐來,吹花箋,以青瓷陣紙之。王可貞拈著一管纖細紫毫,為簪纓鋪了一張泥金桃花箋,和氣道:“咱們今日既是賞荷,便以荷為題,妹妹賞篇墨寶,好讓我等拜讀,也算共襄良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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