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猜得徐寔的想法，抬頭對軍師一笑，“先生別把我當了圣人，能兵不刃，自然好，但若無視南北對峙下去的患，再拖出個百年劃江分治，分裂國土，患的還是后人。”

唯一的問題是，想要過蜀，先得過橫欄在前的荊州這一關。

“觀白？”轉頭低問，潔白的側頸在進的窗格下閃著煦，衛覦眼波霧起，思緒一瞬便飄到不知哪里了，捻了捻指，強自扯回來。

他道：“我會親自給謝世叔去信，邀他面談，向他借道。他若不愿來，便折中在和襄樊兩地間選個地方。他若肯赴會，便說明他心中也在搖擺，尚有得談。”

“若是談不攏？”簪纓問。

“那麼，”衛覦眺閣門外浩大的夏日，“便看龍將軍何時凱旋了。”

“將軍！君！”

正在此時，城門司隸王叡懷藏一封文書進宮來，得知主君們皆在西閣，他快步穿過庭院，不及走進閣子，便激高呼：

“北雁國遣使來朝，愿歸附君，納貢稱臣！”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把議閣里的人都喊愣了。

滿座皆驚，連衛崔嵬都掏了掏耳，面遲疑。簪纓與衛覦對視一眼，下意識起，看向諸人。

“這又是誰的手筆 ？”

雖是問話，目卻直直落在傅則安上。

畢竟他腕下有驚雷，握翰搦管煽風造勢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被懷疑的傅則安自己都愣愣半晌，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君高看思危，不是我……”

“君，卑職已反復勘驗過，當真是北雁使節無疑！”王叡語速飛快，隨即將他從北雁使節那里了解到的消息悉數稟來。

原是之前山城瘟疫發，再向東北，瀕臨北雁國境。

這馬瘟不知如何沿水脈傳播了過去，連北雁的皇室中人皆染疫病，九死一生。

多虧葛清營在簪纓的幫助下，研究出了治疫藥方，并不藏私，公諸天下。北雁國百般打聽到藥方，這才救治了國民命。

這北雁是鮮卑族慕容氏當政，當年出兵助傅子胥奪回危城的高辛族長，便是從這支胡人宗親中離出的部落，好巧不巧，慕容氏又與拓跋氏有世仇。

聞聽這場瘟疫便是北魏敗兵引發的，差點失去心王儲的北雁老國王然大怒。

加上慕容氏知道中京已被南晉衛覦攻占，青州唐子嬰的名又靡盛在外，他這個窩于東北蠻邊的小國之主，心懷激加上權衡利弊，左思右想后，終于決意歸順。

王叡說道：“禮部和鴻臚寺沒人，北雁使節城時團團轉，過城關就被扣下了，卑職聞訊趕去，特驗明其正，檢查文書無異，方敢來報。

“使節此時正在四方館等候君召見，說北雁國無他，域中五千余匹戰馬，愿盡付君驅使，換得君年年庇佑，歲稔時。”

說著，將手中已仔細檢查過的信件呈上。

議閣中人聽到這里，對這意外之喜難言，不知誰道了聲：“這是善有善報……”

信被衛覦接過去了，簪纓站在那兒怔了一會。

善有善報？

此世，此刻，父母偕亡地出現在此地，便說明這四個字于而言，是不存在的。當初做出去山的決定，也不是沖著回報去救人，若當日沒有第二顆佛睛黑石，一切苦果由擔，那便又是另一重結局了。

但既然天降喜事，也斷不會接不住。

不但接得住，更要接得穩。

因為這是應得。

那邊廂，徐寔等人已經議到了重啟鴻臚寺，說就著這陣風氣，遣使與山以北的然、白題也致信通好，與不兩說，先彰顯出他們的實力與氣象。

在一片喧喧不絕的議聲中，簪纓卻清晰聽到一聲低不可聞的笑，傳耳中，“我的阿奴是慕容國之主了。”

低頭，看見衛覦坐在座上高高拋起一顆漬白果，落下時抄手準地接住，雙指一，畢剝一聲響，出殼下白皙

的果實。

他揚頷無聲地挑眉一遞，那眉宇神采，是說不出的風流浪。

簪纓眼珠一轉，忽然坐下了，悠然提聲道：“別忘了算上西涼國，也遣使去問一問那位帝，可還有什麼想法沒有。”

瀟灑倜儻的大司馬面一瞬變得古怪。

衛崔嵬還問簪纓呢：“阿纓，西涼國怎麼了？”

簪纓目故意不向旁掃，笑著轉頭問徐寔：“軍師，西涼國怎麼了？”

徐寔了然，狡黠地看向裝聾作啞的衛覦，明知故問道：“主公，屬下不知，那西涼帝怎麼了？”

衛覦按了按眉心，另一只手在案下拖住那只的小手，不輕不重地，難得無奈道：

“大抵是，太歲頭上土了吧。”

“——什麼，北雁國歸附唐子嬰？！”

南朝建康，閣中，聽聞此信的王丞相失神翻了手邊茶盞。

他的神卻比打的袖頭更狼狽，難以置信地著胡須：“不過一偽朝廷，他衛唐二人皆臣！大晉尚存，邊狄小國，何敢叛晉！”

第146章 人生在世，何必艷……

此日建康的閣小朝廷, 以蜀王李境和丞相王逍為首，加上禮部尚書，中書侍郎, 正為太子下個月的禪大典商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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