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榻，一邊重新攬著秋慧嫻懷，一邊說：“是朵花，周圍都一片枯敗，卻開著一朵紅花，很是亮眼，我便摘了回來。”

“誰知回到家給忘了，都凋了。”

秋慧嫻說道：“那花我看過的。”

謝長羽詫異：“你看了？”

那日聽到邊的人稟報，說在暖閣那邊氣氛很不好，他便立即起過去，怕秋慧嫻吃虧。

后來秋慧嫻傷，昏昏沉沉的。

他也本忘了那木盒子里面裝著的小紅花。

是方才秋慧嫻看著山梅，他才想起那東西來，印象中好像在屋中桌案上見過，便去拿。

他哪里知道秋慧嫻打開看過？

他只以為是秋慧嫻收到了那里……

在謝長羽的意識里，秋慧嫻溫婉賢淑，并且謹守本分。

不是自己的東西本不會，不可能看。

就算謝長羽是的夫君，秋慧嫻也是一樣對待。

便如謝長羽的書房，從不踏足一樣。

一開始，謝長羽為妻子能如此賢淑穩妥很滿意，但后來卻為這般客氣周到的如同對待東家、對待尊敬的陌生人一般的態度有些不悅。

然而他擔重任，還要分心關懷孩子。

這些緒終究只是某個瞬間閃過的一點點心思。

如今聽到秋慧嫻打開了自己帶回來的東西，他竟在詫異一瞬之后，心中開懷起來。

秋慧嫻自然不懂得他心里在想什麼，賬漆黑不好分辨他的眼神，語氣里也聽不出什麼來。

說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隨意翻看他的東西有些越界，便低說道：“我不該隨意翻看夫君的東西，下次不會了。”

“什麼？”

謝長羽一怔，低頭看向秋慧嫻：“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那個盒子……是從夫君的服里面掉出來的，是夫君的私人品……”

秋慧嫻話沒說完，謝長羽已經眉頭皺，腦袋里面也似乎打了結一般。

他那目實在莫測，盯著秋慧嫻，秋慧嫻接下去的話都說不出，心里打鼓，暗暗思忖他這是生氣了？

哪知謝長羽卻輕起下，將秋慧嫻的臉抬起來。

秋慧嫻繃住呼吸：“夫君……”

“你還知道我是你夫君？”謝長羽皺眉說：“我們是夫妻需要這麼見外麼？什麼不該翻看我的私人品？”

謝長羽沉著臉又說：“夫妻一，本該不分彼此，什麼你的我的？”

秋慧嫻：“……”

盯著謝長羽剛毅的臉龐看了片刻，眼簾微垂，心底有些愉悅。

不過這些愉悅并不太多。

因為男人說幾句好聽的話就心花怒放，實在不太聰明。

人心易變。

他今日說不分彼此，誰知來日會不會說一句“放肆，你逾越了本分”。

秋慧嫻告訴自己保持冷靜，守在原點。

謝長羽又將秋慧嫻抱穩了幾分，“我的東西你都可以，除了涉及朝廷機的……有些東西父親都不會，不是對你見外。”

秋慧嫻“嗯”了一聲，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便隨口問：“你為什麼會想到摘花？”

這也是秋慧嫻有些好奇的點。

謝長羽實在不像個風花雪月的男人，送子鮮花，還是兩次，這種事怎麼想怎麼違和，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春寒時節，一片荒蕪之中開出花來很特別，所以就摘了回來。”

秋慧嫻又問：“夫君經常看到好看的花就摘？”

“小的時候有過，年之后……第一次吧。”

秋慧嫻更好奇了，“為何？”

這回謝長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小的時候跟隨在父母的邊，見過父親采花給母親。”

“父親曾采鮮花編做花環，掛在母親的馬脖子上，哄的母親眉開眼笑。”

那時候謝長羽已經記事，只是年齡小。

一直以為那花環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禮。

后來大一點，從軍中別的叔伯那里聽到點兒，才知道當初那花環是父親給母親賠罪的。

父親在軍中是出了名的好兒，對人寬厚，見了誰都笑呵呵的。

那時候軍中還有其他眷，便因為父親的好脾和風趣的言語惹了些桃花債來。

后來意外英雄救，引得有子發誓要報答父親，為奴為婢當牛做馬都可以。

父親雖然當場就拒絕了，但那要報答父親的子實在是不依不饒。

母親怒發沖冠，與父親大打出手，還要和父親分開。

父親便使出渾解數，總算讓母親放下芥。

謝長羽印象最深刻的花環，就是父親為了哄勸母親的招數。

母親當時雖然原諒了他，但后來有一段時間都不冷不熱的，可父親好一陣愁眉苦臉，用了不心思賠笑臉。

那時候大多數時間都在行軍、對敵、奔逃。

沒有安定的生活環境，野外的鮮花了難得的浪漫。

謝威出行看到好看的，就采一點回來。

謝長羽被謝威帶在馬背上，經常幫父親一起采。

與他而言，送花給妻子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以前沒有這麼安逸的環境，讓他做這個。

謝長羽平靜地說：“子大多喜歡花吧。”

秋慧嫻怔怔地看著謝長羽。

他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把戲，直來直往不扭，但這樣的丈夫很難讓人不生出好。

秋慧嫻沉了片刻，忽然問道：“夫君，我找人來服侍你，你覺得如何？”

謝長羽說：“我邊的人夠了，不缺。”

秋慧嫻緩緩出聲：“我是說，給夫君添房中人。”

謝長羽慢慢地轉過頭來：“房中添人？”

“是。”秋慧嫻迎著謝長羽的目，“我想為夫君納兩房妾室。”

謝長羽：“……”

他微皺著眉頭盯著秋慧嫻的臉，“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是什麼事沒做好？那我們就通一下，不要用這種事破壞家中平和。”

秋慧嫻雖然猜測過他可能的反應，但這個反應依然不在預想之中。

謝長羽看著的眼神帶幾分詢問，幾分不可思議，以及幾分等候，要讓說出個一二三來。

仿佛這是一件多麼莫名其妙的事。

秋慧嫻活到如今歲數，見過許許多多。

但凡男子沒有不喜歡左擁右抱的。

就算是自己那清正的父親，都曾為妾的溫鄉沉溺過幾日。

還是母親提點，他才不不愿地。

后來忙于場中事之后，他不如先前那般沉溺，但只要在府上的時候，待在那妾室房中的時間總是多些。

位高權重者，如含山公主，也管不了駙馬在外腥，打碎牙齒和吞，把外室接進了公主府，做了大度的正妻。

看得多了，早已接男人喜新厭舊，妻妾群。

也做好準備給謝長羽選人進來。

可現在丈夫反問，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事，要找人來破壞家中平靜。

還要和通解決？

秋慧嫻不自地張大了眼睛，那眼底的意外實在太明顯。

謝長羽皺眉：“多一個人，就須得有人為這多出的一個人負責任，不是說隨意把人添進來就了事的，我不想把事搞得很麻煩。”

“怎麼，你一定要在房中添個人才行麼？”

父親說過，多子多孫是好事。

但是人太多絕對是麻煩。

一個都搞不了，誰愿意弄那麼一堆？

謝長羽深以為然。

他見了許多人家妻妾群的，后院起火，飛狗跳是常事。

就算是表面寧靜的，暗也爭斗激烈。

再發生點兄弟骨相殘的事，更人難以接。

涼國公府從謝威到其余弟弟，從不納妾那個話題。

為什麼秋慧嫻覺得他需要納妾？

難道是因為先前在京城——

謝長羽神微凝，“先前京中納妾，是為了更好的照顧煥兒。”

秋慧嫻遲疑地說道：“我只是想，夫君會希多子，多福氣。”

“我已有子有，來日你再為我添一二孩子足夠了。”

“來日我若懷孕……夫君力旺盛，也須得有人服侍夫君。”

謝長羽聽這說法，想到某事，忽然神微妙起來：“所以……你因為不耐我需索？”

秋慧嫻接不上話，這回卻是臉微紅，低下頭去。

謝長羽也無話可說了。

他其實并非縱之人，并且原則還極強。

他只自己的人。

如此多年下來肯定憋的太猛。

再加上秋慧嫻實在……白日端莊，夜晚，反差太多。

謝長羽過便食髓知味，難以自控。

兩人就這般無言了一陣兒后，謝長羽說：“不需要，此事不要再提了。”

秋慧嫻聲音極低地“嗯”了一聲。

謝長羽之后也不再說話，靠上靠墊閉上眼睛。

這是打算歇息的意思了。

秋慧嫻伏在他前，心緒起落，最后微微勾了勾角，也閉上了眼睛。

謝長羽所說的“需要為人負責”這話，在如今這世道，秋慧嫻還從未聽過人說過。

聽著新鮮、可靠，讓人信賴。

如果他言行合一，那真是世上最好的丈夫了。

*

謝長羽在府上逗留兩日，秋慧嫻況穩定之后，他便回營去了。

謝煥也在幾日之后回了書院。

因為先前秋慧嫻的勸解，謝長羽對書院勸退孩子那樁事置得當，一切風平浪靜。

謝煥月半休沐回府之后還與秋慧嫻說，到了兩個朋友，在書院很是愉快。

秋慧嫻這邊便也安了心。

納妾的事，被謝長羽否了之后，秋慧嫻也果斷丟在腦后，不去多想。

每日便在府上安靜養傷。

手上的傷勢不輕，包裹了白紗布，服湯藥，外用傷膏的，什麼事都做不了。

而這謝府，其實并不需要專門做什麼。

府上務原本就有管事。

來了之后雖然接手，可是底下的人穩妥，倒是不必費多心力。

一來二去之間，秋慧嫻人都要閑的發霉了。

秋靈韻和二夫人、三夫人來看過秋慧嫻一次。

妹妹與二夫人自然對秋慧嫻的傷勢十分擔憂，滿是關切。

三夫人也關切秋慧嫻，卻是話里話外詢問送來那兩個子的事。

秋慧嫻打發了細柳，這事三夫人早已經聽到了。

說是什麼手腳不干凈。

三夫人當然不可能相信這個，懷疑是不是那細柳長的，秋慧嫻不喜歡所以找借口把人趕走？

心有懷疑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盼著另外一個月梅可以做了世子的房里人，也不枉費辛苦了這麼一遭。

可旁敲側擊的，秋慧嫻都是不接話，神淡淡的。

三夫人實在忍不下去，陪著笑臉走到秋慧嫻面前去坐下，“阿嫻，那月梅，你引給世子看了沒有？”

一句話落下，秋靈韻和秋二夫人的臉齊齊變的。

秋靈韻子火，直接上前怒目道：“三嬸你是來干什麼的？是來給姐姐探病還是來添堵的？”

“這怎麼能是添堵呢？”三夫人連忙說道：“這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現在早早準備著，以后才不至于措手不及啊。”

“你說萬一咱們這里不準備，世子外面看上一個，那怎麼得了？”

三夫人又轉頭看向秋慧嫻，語重心長地說道：“不是三嬸多管閑事，三嬸可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極早打算。”

“將月梅引給世子瞧瞧，你留心著，如果世子不滿意，我們還能再準備別的。”

秋靈韻氣不打一來，就要嗆聲反駁，手腕卻被秋慧嫻輕輕拉住了。

秋靈韻怕弄到姐姐傷口，連忙收住勢頭，到邊的話也全都咽了下去。

秋慧嫻溫地笑道：“多謝三嬸關心，我心里都有數。”

“哎，你每次都說有數，實際——”

“三嬸。”秋慧嫻打斷，“你這般為我打算，看來是家也不想回了，恨不得留在此指點我，不然這樣，我請世子來，您親自指點如何？”

神和語氣都很溫和，但就是有一種讓三夫人發憷的覺。

而且——

哪里敢指點謝長羽？

多看一眼都嚇得。

秋二夫人見慫了，面無表地說：“說點話吧，這里不是秋家，這是謝府，要是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怎麼辦？”

“阿嫻向來有主意，說有數肯定是有數。”

三夫人勉強笑了兩聲，“我這都是關心……好了好了，我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