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這是金紅玫買的還是宋維,如果是前者,那這可以說這是木子君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接到在這個房間里的飲食起居。在某個節點順理章地老去和離開,留宋維一個人一點點整理留下的痕跡。
門響了一聲,宋維回來了。
他手里的月餅盒比想得要大,正方的禮盒,看起來像是誰送過來的禮。木子君想把冷凍水餃和新買的食都塞進冰箱,可新買的東西塞進去,水餃就沒位置了。正一籌莫展著,宋維走過來,拾起地上的過期水餃看了看,像是想了一會兒什麼,然后一言不發地把兩盒餃子都扔進了廚房的垃圾桶。
“還有過期的麼?”他扶著垃圾桶蓋問,“都扔了吧。”
“哦”了一聲,回頭又往外翻了幾盒其他食品,把其中過期的挑出來,抱著送到廚房的垃圾桶旁邊。幾盒未拆封的包裝勉強塞進桶,宋維系上口,拎到門邊待扔。
木子君跟在他后,壯著膽子問:“是你外婆買的嗎?”
“是,”宋維低頭把垃圾靠到墻面,回答的問題,“我只用中間那層冷凍柜,謝謝你幫我翻下面。”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謝,只覺得好像是銷毀了金紅玫在這個屋子里最后的一點痕跡。
他理完垃圾去洗手,示意木子君自己拿月餅。順著他的視線仔細觀察了一番那盒剛從車庫拿過來的月餅,對其碩大積實在有些不敢恭維。
“這也太多了,”手試探了一下最外層的包裝,“我拿兩個行嗎?我本來就是想買散裝的。”
“都拿走吧,”宋維從廚房抬頭看,“我不吃。”
“為什麼不吃啊?”
“我一個人沒什麼好吃的。”
“我也一個人啊。”
“……”
屋子里一時寂靜,木子君看著宋維反思片刻,覺得自己也沒說錯話——本來就都是一個人。他被一個人留在了墨爾本,而一個人來到了墨爾本。
月餅盒設計得很好拆,外包裝一拉,里面出三排小屜。用手指勾著頂端兩枚的綢扣拉出,一盒蓮蓉一盒豆沙。
宋維深沉了半分多鐘,也走過來,像一樣把下面那兩盒拉了出來,可惜手氣奇差,一盒五仁一盒榴蓮。木子君于心不忍,把五仁塞回去,檢查過最下面的一排,選了個桂花的用來替換。
宋維低著眼看擺弄:“不一樣嗎?”
“不一樣的,你沒吃過嗎?”也奇怪。
“很小的時候吃過,”他說,“長大了就不愿意吃了,覺得太甜。”
“不生氣嗎?”木子君更奇怪,“過節不陪長輩吃月餅。”
宋維頓了頓,語氣平靜地開口:“去約舞會認識的老先生,吃米其林中餐廳的。”
木子君:……
理之中,意料之外,人設穩定。
月餅拆分完畢,他連包裝盒也一并扔到門口,而后送木子君下樓回家。兩個人在室外的樓梯上一前一后地走,挎包鼓起,摞著他給的月餅。車半個子停在車庫外面,宋維去開車門,忽然聽到木子君頓住腳步。回時,正仰頭看天。
今天白天一直是天,剛夜也是多云蔽月。偏偏這時候云彩散去,出夜里一圓月。木子君仰頭了那月亮一會兒,問宋維:“所以南半球和北半球雖然季節相反,但是中秋節的月亮都是圓的?”
“你地理怎麼學的,”他把目從夜空中收回來,語氣帶了幾分好笑,“南北半球和月亮有什麼關系?同一天的任何地方,月亮都是一樣的。”
“地理書也沒提過這個啊。”木子君跟上他步伐,語氣略有不忿。
“這是常識。”
“……”
他在一圓月下把送回家里,木子君不用猜都知道舍友已經睡下,丁點噪音都會引來對方怒火,只能做賊似的從廚房拿了刀叉和盤子回臥室。坐到書桌前,把月餅從包裝盒里拆出來切兩半,剛準備口,又想起什麼似的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和宋維家開車的話很快,剛才躡手躡腳花了不時間,他現在估計也到家了。木子君從聊天記錄里找出和他的對話框,把月餅的照片發了過去,和他說:[我吃啦。]
片刻之后,對面傳來了回復,沒有照片,是兩條文字。
River:[嗯]
River:[我也吃了]
***
月亮是一樣的盈虧,氣溫可是一天高過一天。木子君睡得晚,第二天一早被窗外刺目日晃醒,忙不迭換了服去上早9的大課。大課過半,收到由嘉消息,下課后來教室等,中午一起吃飯。
這節課兩個小時,由嘉那邊同時段的課兩個半小時。木子君過去的時候他們還沒結束。是節助教課,班里同學有上臺做演示的課程任務,從后門溜進去的時候,剛好到宋維最后一個上。
由嘉之前和提過,只有這節課是和宋維重合的,不像隋莊,照著宋維選課抄出一套課表。學生們Pre時間過長,眼看就要下課,全教室只有助教出于打分目的還坐在第一排認真聽,后面的基本都各干各的——尤其是隋莊,頭埋在手臂上睡得安然,留坐在一邊的由嘉一臉嫌棄地瞥他。
助教總之也不回頭,由嘉他們的桌子又在最后一排,木子君順利溜到旁邊的座位坐下。兩個人一同觀察了一會兒隋莊的睡姿,臺上的設計圖展示完畢,宋維開始和助教解釋Pre最后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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