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倒是也不算。
“來參加個會。”木子君說。
“演唱會?”俞邈反問,若有所思,“最近好像也沒什麼歌星來啊……”
“不是不是,”木子君搖搖頭,也不確定聽沒聽過,干脆直說了,“是汝秋地產的慶典……你聽過這個公司嗎?”
隨口一問,俞邈愣了愣,顯然是在回憶。
“聽過啊!”片刻放空后,立刻神起來,“你是說葉家那個地產公司嗎?悉尼最有錢的華人房地產商了,還一堆八卦那個。 ”
八卦?
看來這悉尼華人圈的小道消息是比墨爾本靈通些。
前臺遲遲沒人來買早餐,俞邈好不容易能歇會,雙臂在桌子上和木子君侃侃而談。
“我們市集有個新加坡人,以前就在汝秋地產工作過,”說,“和我們說,這家公司雖然是葉汝秋辦的,但是實際有話語權的是他老婆,祝……祝……”
“祝雙雙?”木子君眼前閃過那張天真倔強的臉。
“啊對!”俞邈點頭,“你還知道?他老婆只對不對外,我還以為只有在里面工作過的人才認識。”
我也是,三分鐘前剛認識……木子君默默想。
孩子爭家產,妻子對掌權,葉汝秋的故事還真是沒有辜負一開始“豪門辛”的定位。木子君低頭喝了口咖啡,心中暗自為明晚的參會到一憂愁。
就算能看見葉汝秋,就算能截住他。運氣好點,葉汝秋看到的一瞬間就會想起金紅玫;運氣差點,就不信自己說出金紅玫的名字,他還能面不改。但要是祝雙雙就在旁邊,這當著妻子提前任的行為,總歸有點像在找茬。
“最近還有一個大大大大八卦。”俞邈的聲音又響起來。
木子君手撐著下,恍惚答應:“什麼?”
“還是我市集那個新加坡人說的——”俞邈湊近木子君,“他說葉汝秋已經昏迷兩個月了,人在ICU拿錢續命。”
木子君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話里的意思,神逐漸變得震驚。
俞邈語氣抑揚頓挫,說得有鼻子有眼。
“他都九十多歲了,其實去年就不行了!一直不公開,就是因為幾個孩子部不合。推著說他在醫院修養,讓祝雙雙出面穩住公司局勢……”
“你確定嗎?”木子君語氣也震驚,“我這次去參會,還有人和我說葉汝秋會出席……”
俞邈一愣,語氣也略顯遲疑。
“我也是聽他們公司的員工私下傳的,”俞邈撓了下下,“不保真。你去參加他們的會議嗎?那你去確認一下唄。”
我去確認……
木子君了太,腦海里浮現出撒莎說“書說他沒有時間”的推辭。又想了想這段時間頻繁在網上搜他的資料,他最近也的確沒有出席過什麼場合。
傳記上記載了他的出生年份,的確比金紅玫還要大幾歲。金紅玫已經溘然長逝,葉汝秋若是大限將至倒也不意外。
事發突然,木子君憑空生出一種迫。陳元罡和唐鳴鶴讓對那個時代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那些故事距離并沒有想象中遙遠,那些故事里的人可以輕易地被找到——其實不然。
是在追逐一個即將消逝的時代,是在和一段即將湮滅的歷史賽跑。
好難。
真的好難。
又有人來買咖啡了,俞邈卷起袖子繼續忙碌。木子君低頭翻了翻葉汝秋的自傳,心頭浮現一茫然。
忽然意識到了,遇事能有個一起商量的人,是件多重要的事。
偏偏這次宋維沒來……
木子君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嘆出去,像是嘆出一口濁氣。青旅里是人來人往的嘈雜,耳邊是俞邈和客人點單的招呼聲。雙手疊在書頁上,額頭抵住手腕,惆悵地閉上眼。
坐的是個四人桌,頭埋下去不久,右側的椅子就被人拉出去了,繼而傳來了人坐下的聲音。木子君估計是拼桌的,把椅子往左邊拉了拉,給足對方空間。
偏偏那人坐下去就不了,手擱在桌沿上,指尖一下一下地瞧著玻璃桌面,聲音傳導到這邊——很煩。
敲什麼啊,看不出心事重重嗎?
把收到椅子下面,又長長嘆了口氣,從桌子底下把手機打開,在聊天記錄里點出宋維的對話框。
現在找他商量是不是有點。
有點太晚了啊?
而且他比賽項目今晚提,他怕是又剛通宵完,恐怕不會有時間聽這些還未被驗證的小道消息。
木子君手指在鍵盤上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鍵任何字。剛準備退出對話框,宋維的頭像后面,忽然跳出了一行字。
River:[抬頭看]
人與人的默契是如何建立的呢?木子君不知道,就像也不知道人之間的好是如何慢慢累積。到后來也不知道宋維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偏偏就做到了,在為祖輩那段因缺席而錯過的往事來到南半球后,他在每一次需要他的時刻,出現。
他黑背包拎在手里,又擱在長椅的另一側,側著臉看,視線落在屏幕上。木子君閉了片刻眼睛再睜開,企圖確認眼前的一幕不是自己的幻覺。
應該不是幻覺,幻覺不會有這麼細節的作——看著屏幕上沒來得及退出的對話框,角慢慢浮起一笑,語氣說不清是調侃,還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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