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家風很好,長輩和同輩都對照顧有加。
那幾年,梁夢因幾乎沒有那種寄人籬下的局促不安, 好像那真的是的家一樣。
換季的時候最容易冒, 梁夢因底子不好,一年初冬,不出所料,再次病倒了。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梁夢因做什麼都提不起力氣, 不停吸著鼻子, 一向白皙的小臉漫上些無打采的蠟黃。
秋冬際之時,正是大閘蟹膏黃滿的時候,大概是病中氣, 來自南方的梁夢因突然很想吃螃蟹。
在餐桌上,拐彎抹角地暗示吳媽:“這個時候的大閘蟹一定很好吃, 正是蟹黃蟹膏最的季節。我記得以前我爸帶我去吃過幾次蟹黃面, 黃燦燦的澆頭, 勁道的面條,想起來就流口水。”
的嗓音有些啞,因為冒還有些咳嗽。吳媽忙不迭地給沖泡醫生配比的茶包, 問:“梁小姐,吃藥了嗎?”
喝了兩口熱水, 嗓子緩和了許, 每次生病必先從嗓子開始發作, 能連著腫痛半個月。
梁夢因說:“早上吃了兩片藥,應該沒什麼事兒。”咳了幾聲,又把話題再次繞回大閘蟹上,“吳媽,你們這里吃大閘蟹吃得多嗎?我昨天搜了一下附近,好像都沒有什麼店里是專門吃蟹的哎。”
吳媽回答:“確實,我們這里吃得,附近也很有店專門做這個的。梁小姐,您要是想吃的話,我找人去定一箱大閘蟹。”
梁夢因忙不迭地點頭,迂回婉轉繞了半圈,終于達到了的目的:“吳媽,你太好了,我想吃很久了。”
吳媽笑著說:“您想吃什麼就跟我說,這些都是小事。”
“好啊。”得償所愿,梁夢因笑得很甜。
明艷人的一朵花,即便在病中都肆無忌憚地張揚著人心魄的瑰麗。
剛從樓上下來的陳時序,被的笑容稍稍晃了下眼,再看一臉病,眸微定,嗓音涼薄:“都生病了,也不忘了吃。”
眼皮一掀,白了他一眼,只當無視他的話,梁夢因病中沒什麼興致和他斗。
然而,大閘蟹還是沒吃上,隔了幾天,梁夢因的冒越發嚴重。躺在床上,沒有一點力氣,只有兩個圓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
陳時序看著溫表上偏高的數字,在額頭上上一副退燒,食指無意間捻過膩的面頰,他面不改地默默收回手。
“行了,大閘蟹我替你吃了。”
梁夢因嗚咽一聲,可是又沒有力氣反駁,扯了扯他的袖口,雙微扯,溢出幾個氣聲:“我覺我要病膏肓了。”
大手掌住冰涼的手腕,帶來些許暖意,他凝著的病容,聲音里帶來幾分嘆息:“重冒還要晚上跑出去看煙花,你現在病膏肓我也不意外。”
扁了扁,梁夢因有些委屈。
晚上去看煙花是有正當理由的,陳時序穩定嘉馳局面后,第一次盛大宴會的煙花。
覺得是有特殊意義的。
梁夢因拖著病,跑過去看了,卻沒想到被陳時序抓個正著。
彼時,陳時序站在宴會廳的最中央,正揚著頭看向夜空中一束束綻放的煙花,短暫又絢麗的麗煙火,閃亮的彩圈化作一條條白痕,最后在空中了無痕跡。
梁夢因躲在人群中,周圍是此起彼伏的驚嘆,卻唯獨看向他。
在煙花落幕的那一刻,突然覺得他的背影幾分寂寥。
昂貴的高定西裝,高挑頎長的姿,優越俊朗的面容,陳時序站在一眾高管之中,格外顯眼。
明明周圍人簇擁著他,追打過去,他上那套帶著暗紋的西裝,都泛著冷。
陳時序上那套的西裝,梁夢因是有些印象的。大概是三個月前才量過的尺寸定制的高定,可是今日一穿,卻仿佛腰又空了些。
陳時序是瘦了許多,原本流暢的廓更加鋒利,清晰的下顎線,帶著冷漠克制的寡淡。
絢爛的煙花,終有結束的時候。
主持人請陳時序上臺致辭,只見他緩緩轉,系上西裝外套的扣子,步履沉穩,氣質淡然,本不像僅僅二十多歲的年紀。
演講稿是提前準備好的,陳時序看過一遍之后就已經記于心。他站在立式話筒前,薄掀開,眸掃過臺下。
下一秒,又闔上。
整個會場剎那間安靜下來,臺下眾人著沒有說話的陳時序,紛紛不解。可被他的氣場所迫,又不敢說話。
沉寂的大廳里,氣氛低沉,得人幾乎不過氣。
那雙平淡疏冷的目,準確地噙住了人群之中的那抹倩影。
著帽子,帶了口罩,裹著厚厚的大,卻依然蓋不住的明艷姿。
梁夢因早在他突然停頓的那一秒就想逃,卻被他警告的目制止,只得停在原地。
陳時序扭頭給助理使了個眼,沒一會兒那位盡職盡責的助理就把帶進了他的私人休息室。空調溫度打得很高,屏幕上正轉播著他的發言。
意氣風發的男人站在臺上,聲調微涼,矜貴冷然,從容不迫。
好像和印象里的那個陳時序一樣,但好像又不太一樣。
梁夢因以為這件事,已經在昨晚沉默的回家途中翻篇,卻沒想到被陳時序再次提起。
梁夢因:“你們嘉馳那麼大陣仗的煙花,花費上千萬,我要是不去看看,那多浪費你的心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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