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商被煩得不行,抬起頭開口:“喜歡比大的。”
“啊?”男生愣在當場,下意識就跟了句,“大多?”
有人天生就有張胡說也顯得一本正經的臉,傅言商表自若,給出答案:“七歲。”
“七歲?”
“七歲。”他說,“不是大七歲的不喜歡。”
“……”
*
路梔在晚上八點辦完出院手續回到家。
是徑直上的三樓,所以沒看見人也不奇怪,轉頭問傅言商:“我們在房里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外面說話,跟誰啊,醫生嗎?”
回憶了一下,覺得那音有辨識度:“做題那個男生?”
他們幾乎是同步開口,路梔說完他就戛然而止地看著,只大概聽到了什麼“小叔”,下意識開口:“小叔文學?”
“我看起來很像你——”他頓了頓,被帶偏,“小叔文學是什麼?”
路梔低頭,認真換鞋,“哦,就是以前的一種小說,男主是主的小叔,然后他們談。”
知識點超出范圍,他停了會兒,似乎在思考可行:“那在一起之后關系不是很微妙麼。”
“對呀,所以要不然怎麼是十年前的,忌文學呢?”說,“一般都寫的很刺激。”
“……”
“你剛剛是要說什麼?”
傅言商換了敘述點:“他說我看起來很像你,小叔。”
“……”
路梔覺得他的臉有種魔力,就是無論什麼葷話,由他說出來,都有種是不是想多了的錯覺;但與此同時,他的聲音也——有種說任何正經話都不太正經的,錯位。
男人真的很難以捉。
站在原地反應了會兒,品來品去,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以免被他倒打一耙。
還是先睡覺,萬全之策。
路梔說:“你幫我陳姨上來吧,我要洗澡。”
他下襯衫:“他們放假了。”
“誰?”路梔敏銳地捕捉到“們”字,“全部,所有人?”
“嗯,我以為你還要在醫院住七天,就都給他們放了假。”
“那今早的餐……”
“上午剛放的。”
路梔在原地站定了很久,有瞬間都覺得自己快石化了:“那,誰給我洗澡呢?”
……
胳膊上的石膏用防水包好,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很像手辦,浴室的燈沒開,僅靠臥室瀉進來的一縷線照明,是的要求。
都被除下,否則沒法洗澡,實在臉紅,一開始只好背對他。
但就算這樣,還是覺得對著他的整片后背燙得嚇人。
只開了一點點外面的,應該……看不清吧。
說服自己。
他按下恒溫出水的按鈕,“手往旁邊舉一點。”
抿,腦袋昏昏沉沉,是因為手無法控制平衡了所以有點站不穩嗎?不太確定地想。
暗的線里,水滴砸落在大理石地面,像窸窸窣窣一場獨屬于地面的煙花,為了防止氣氛太過不對勁,努力搜刮一些別的話題開口。
“那我們明天的早餐怎麼辦?”
“我做,”他了兩泵沐浴,面如常,“你不是喜歡我做?”
路梔思前想后,艱難吞咽:“你能不能在最后加一個‘的’字?”
“……”
“那,你要做七天?明天如果們回來呢?”說到一半時忽地咬住下,不想太明顯,又放開,努力分散注意力,“應該總能回來幾個吧,實在不行可以找幾個臨時的,或者如果覺得不夠信任的話,去我家找兩個從小陪我到大的……”終于被住聲音,飄出來個音節,“……你別就在這兩個地方……”
“過了,”他神如常,“不應該著重洗一下?”
花灑扔掛在上方,從未被拿下,過的地方確實得他照顧,異常照顧,比拭時還要細致的對待,打著圈兒地生怕洗不干凈,路梔偏開眼睛,裝作看不到在他指尖立起的什麼:“你聽我說話沒,起碼回家了,在醫院還有護士,我們兩個人的起居就靠你力也太大了——”
眼瞼自然垂下,又在下一秒被燙到似的抬起,“嗯,”這個音節不在預設之,在反應過來的當下立刻噤聲,可為了不顯得奇怪,本能立刻接話,試圖讓整句話融合到一起,好讓那道聲音顯不出任何突兀:“你覺得怎麼樣?放了假還回來好像是有點不夠人化了,是找新的應付一下,還是去我家那邊?”
“都行,你定。”
背面的泡沫被沖洗干凈,被翻了個面,和他面對面。
想遮,但做不到,還打著石膏,會被淋。
路梔弓起脊背,微微發。
他托過,又放開手,盡職盡責似乎沒有任何遐思地洗著,除了氣息稍有些變,其余一切如常:“首先是明天的早餐,肯定是不到人。”
“我差不多都會做,你想吃什麼?”
“都,都可以,小餛飩?用骨頭湯的那種,我看阿姨們都是晚上熬骨頭湯,煮一晚上,白天再直接下餛飩,會比較香。”想了想也不能只顧自己,“你呢,你要吃什麼?”
他視線跟著眼睛輕輕地晃,順著下沉的霧氣一同墜落,然后停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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