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皇帝想,又有什麼事是辦不了的。
高公公跟在承帝邊這麼多年,對皇帝的心思也能揣測幾分。
但也只是幾分而已。
七皇子無意于皇位之爭,承帝極有可能是借此強將他拉朝局中。
如此一來,前有七皇子同四皇子爭皇位,后有靖安侯府和宋首輔背后的閣相互抗衡。
皇帝想看見的并不是誰輸誰贏,而是兩敗俱傷。
就如同,倒了的戶部尚書一樣。
僅僅只靠一個婚事就能使兩大勢力斗得遍鱗傷,以此不費吹灰之力鞏固皇權,當真是好心機好計謀。
可無論怎麼斗,總要有一方獲得最后的勝利。
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是七皇子。
第96章
臨近日落, 宮人陸續點亮皇城的一盞盞燈。
長廊之下,一道哭喊聲劃過平靜的暮。
劉貴妃推開房門,見趴在床榻上息著的人, 抬袖掩在面上, 眸中淚水大滴大滴落。
“瑜兒啊...我的瑜兒。”
蕭瑜艱難地側首看向來人,眉宇間愁更濃。
他咬了咬牙, 有些厭煩道:“母妃, 我還沒死呢,您別哭哭啼啼的了。”
劉貴妃一邊哭喊著一邊指著他譴責, “你是沒事,你外祖父此番可是大禍臨頭了,我怎麼生出了你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哪里知道會這樣, ”蕭瑜雙臂撐著床榻, 微微調整著盡量不到背上橫七豎八的仗傷。
“先前太子那般興師眾的整治戶部, 不還是被外祖父輕易化解,甚至還擺了太子一道。我哪里知道這次事來的這麼突然,本沒給我準備的機會。”
聞言,劉貴妃哭聲更重了幾分。
掩面泣道:“你也知道那是太子, 太子優寡斷, 做起事來總要顧忌這個, 顧及那個, 可你也不能把誰都當太子對待!都察院的那個許昱淮仗著后背的靖安侯府囂張跋扈, 滿京城沒他不敢的人。蕭珩更是個狼崽子,這麼多年, 除了太子你見過他和悅的對待過誰!”
說著, 劉貴妃痛哭流涕道:“事到如今可怎麼辦啊,瑜兒啊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外祖父問斬啊!”
蕭瑜被他母妃吵得心煩意, 腦海中飛速地想著方才的話。
太子薨逝以后,都察院查案的事便擱置了下來。
此番舊案重審,必然是得了旁人的授意。
父皇興修皇陵一事朝野中反對之聲不在數,唯有戶部大力支持。
雖是因太子臨終前的言而不得不放棄修建,但在這樣的關頭,顧及天下悠悠之口他不會這麼快置他外祖父。
要麼是蕭珩是擅自做主,要麼就是靖安侯府早就已經同蕭珩達某種一致。
思及至此,蕭瑜面慘白。
若是這樣,
若當真是如此!
那豈不是說明,靖安侯府已經在他與蕭珩的奪嫡之爭中做出選擇,倒向于蕭珩。
蕭瑜忍著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冷笑了幾聲,好一個不涉足朝政的靖安侯,好一個淡泊名利清正廉潔的許史。
他悶咳了幾聲,背上的傷隨著輕微的作幅度開始向外滲。
劉貴妃見狀面一驚。
“瑜兒...瑜兒你沒事吧,母妃這就太醫過來。”
蕭瑜艱難出手,拉住了劉貴妃的袖。
“母妃...”
劉貴妃轉,湊近他,“母妃在呢,母妃在呢。”
“咸福宮和昭華宮斗了這麼多年,再加上此番我劫北境軍報一事,已然將靖安侯府得罪了。”
冷汗順著蕭瑜額角大滴大滴落,他咬了咬牙繼續道:“如今外祖父陷泥潭,為今之計我們需另謀出路才是。”
劉貴妃面上惶恐至極,重復著蕭瑜的話思索道:“出路...出路!”
劉貴妃想了想,突然眸一閃,“你外祖父一早就幫你定下了同宋首輔家嫡親孫的婚事,母妃這就去求你父皇,讓你盡快完婚!”
宋首輔乃是朝中文之首,多年來在京中風評極好,教出的門下弟子無數,是朝中一眾員之典范。
只要婚事了,的皇兒就是閣首輔的孫婿,屆時他們就是綁在一起分不可分的一家人,皇兒想繼位儲君自然會得到朝中文的支持。
“此番北境和沿海若是大獲全勝,靖安侯府便是立下了蓋世之功,封無可封,不能再這樣放任他們興盛下去了,我猜父皇也是這樣想的。”
劉貴妃拭淚的手一頓,隨即問道:“你想如何?”
蕭瑜角浮上一抹笑意,“靖安侯越是立功,朝中人便越會對他有所忌憚,靖安侯府上下行事都如此小心謹慎,不就是怕這一點。既然他們不愿生事端,我來幫他們一把就是了......”
劉貴妃微微蹙眉,這麼多年雖一直和昭華宮置氣,但平心而論本不懷疑靖安侯府對朝廷的忠心。
厭惡宸貴妃,就是討厭宸貴妃那幅淡然的模樣,就好像什麼也不用做,全天下的男人都會捧著自己的真心,不求回報的站到宸貴妃面前。
沈國公世子沈屹是這樣,那個素來薄寡義的承帝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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