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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美人謀》不藏心意

兩人就此作別,葉長庚的影消失在夜幕中。嚴從錚重復他最后的話,不明所以。

匪夷所思?

這兩年來,朝局變幻一日千里,有什麼事是這位從一文不名做到三品節度使的朝廷大員,會覺得匪夷所思的?

除非——

除非他心里有所懷疑,而那懷疑的對象,跟自己有關。

一陣風吹過,嚴從錚打了個哆嗦。

這種悉的覺,像是許久之前,察覺父親幫助李琛謀逆時那般,心神混、忐忑不安。

可他在這京城已經舉目無親了。

嚴從錚深吸一口氣,著酒樓上隨風晃的燈籠。燈籠后面的臺上,幾位公子酒意正酣。有人被圍在中間,朋友們笑鬧舉杯,說著恭賀新婚的話。

新婚……

嚴從錚如遭雷擊立在原地,倒豎。

他不是舉目無親。

他快要有個家了。

嚴從錚拔向前跑去,卻沒能找到葉長庚,問個清楚。坊門上一冰柱融化落下,“啪”地一聲巨響砸在他面前,擋住他的腳步。

九嵕山的冰雪尚未融化,葉在窗前拆開一封又一封信件,眉頭鎖。

自從林鏡捎回口信,送來皇陵的信件便多了。

有人問候楚王病,有人提及朝中人事變,有人建議楚王夫婦隔岸觀火,還有人希楚王早日回京,查明真相。

葉長庚沒有寄信來,不知道他聽到林鏡的口信后,會怎麼辦。

向臥房瞧了瞧。

昨日李策的病有些反復,藥浴時浴桶,險些溺水。當時葉不在,葉羲跳水中打撈婿,詢問李策道“我不過是啰嗦幾句,你便裝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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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發現李策并非裝死,一番救治后,才轉危為安。

倆都嚇得不輕,更不敢把京都的事告訴他。

所以這一次,沒有李策的運籌帷幄,只能靠自己,努力思索該怎麼辦。

“要不然,”葉收好那些書信,去哄父親,“父親給算上一卦唄,看看是誰在欺負五哥。”

把可能的名字捎信給葉長庚,但一點把握都沒有。畢竟那名字,只是李策向李璟提起過,要他小心提防而已。

> 葉找好了蓍草,雙手捧著蹲在父親面前,簡單的發髻上步搖微,乖巧地抬著頭,眨眨眼睛,輕聲撒

這一段在皇陵陪伴的時,讓他們父之間親近不

葉羲正在挑選藥材,聞言下,清瘦且棱角分明的臉上神鄭重“為父已到了將養的年歲,起卦斷卦耗費心,以后都不準備做了。”

蛾眉微垂,繃

“那父親您以前就沒有算過趙王嗎?”

王遷山曾經婉拒舒文,說無法為長公主府做法事祈福。后來葉才知道,葉羲教王遷山算命時,用過駙馬的生辰。

既然如此,說不定葉羲也曾經算過李璟。

“沒有,”葉羲搖頭道,“他又不是我兒子,我算他做什麼?”

誰的兒子誰心,沒把兒子教得聰明機靈,等他被害時著急,已經來不及了。

離去,葉羲沒有去看兒的背影。

他眼中的黯然一閃而過,便繼續專心做事。

有些人的確不夠聰明機靈,卻因為寬仁善良,福澤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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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機敏能干、赤子之心,周著努力進學的書卷氣,卻屢屢被卷雨腥風中,難以

早朝結束后,嚴從錚差人把弘宜公主舒文出嫁時,借用庫的幡旗還回去。

下屬回稟說,已經還了幡旗,并且在長公主那里記下了。

嚴從錚點點頭,不

當初皇帝托長公主調查宮中細,先太子被誅后,又命代替李璋管理庫,并且同賢妃娘娘一起,協理后宮。

朝中無人阻攔。

一是因為長公主多年來行事妥當,頗得朝臣信任。二是因為當初先帝在時,便曾經稱贊長公主明達吏事、聰敏異常,讓在中書協助擬旨。

的駢文寫得很好,常得圣贊。直到后來婚,才離開朝廷,久居長公主府。

嚴從錚想

去見見,問一個人。

侍劉振。

這是個不起眼的人

但當初趙王李璟初次監國,忙無措時,長公主送劉振給李璟,幫助李璟理清政事。

李璟信任劉振,帶著他出皇宮和趙王府。

可李璟獄后,這個人不見了。

嚴從錚問過崔玉路,崔玉路說,劉振在祭天前告假回家,卻一去不回。他派人去查,一無所獲。懷疑是聽說趙王府奴仆全部被抓,嚇得躲起來了。

真是這樣嗎?

那這人又是為什麼,曾經拿著李璟的名帖,去八皇子府上送過禮

趙王李璟本就不把他這個弟弟當回事。

更何況送的是一棵長白山參,手臂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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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舍不得。

凡有所行,必留痕跡。

嚴從錚順著這些痕跡,萬般無奈又萬箭穿心般,查到了長公主頭上。

可他曾對舒文說“你放心。”

“我放心不下,來看看你。”

曲江池邊梅香撲鼻,白羨魚走在河堤邊,常常忍不住看看左右的游人。看看有沒有遇到人,希遇到人。

可是一直沒有。

他有些憾,又像搶到寶石的盜匪般,被人羨慕,又怕被人知道。

靜靜地走在他邊,手中拿著團扇,時不時抬起來,遮擋一下被游人肆無忌憚窺視的面容。

“我真是,”葉自責道,“什麼都幫不上忙。知道大嫂在牢里吃苦,卻只能給做些吃的送去。”

白羨魚連忙收起自己的心思,跟著葉一起自責。

“也怪我,怎麼就沒提前有所察覺呢?”

對他笑笑,道“其實我今日應約出門,是想請你幫忙,找一個人。”

他們在一枝梅花旁站定。

白羨魚眼神清亮,充盈著希自己能幫上忙的躍躍試。

“找誰?”他問,“無論是誰,掘地三尺,我也給你挖出來。”

“以前跟隨趙王的侍,”葉道,“劉振。長兄在找

他,大理寺也在找他,但是目前一無所獲。”

“好,”白羨魚答應,“我現在就去找。”

他說著竟然便要離去,葉喚住他。

“武候長,”道,“你不生氣嗎?”

白羨魚同樣疑“我生什麼氣?”

“年前你約我賞燈,我沒有去,”葉抱歉道,“初一你約我逛廟會,我也沒有去。可今日我來,是因為要找你幫忙,要利用你,你不生氣?”

白羨魚有些張的角彎起,出潔白的牙齒,散開一個清亮的笑。

姐,”他溫聲道,“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怎麼是利用呢。如果是,那我希以后,年年歲歲朝朝暮暮,你都利用我,只利用我,千萬不要利用別人。”

別人不能有這樣的福氣。

一陣風帶來花香,繚繞在葉臉頰,久久不散。

看著說完話,便慌里慌張跑掉的青年,臉漸漸同梅花一樣,罩了一層薄薄的紅。

就站在那里,直到白羨魚去而復返,猛然拍著他自己的頭,道“哎呀我忘記了!姐您是乘坐我的馬車來的!我把你丟在這里了。”

笑,葉后的丫頭也笑。

“小魚,”葉從丫頭手中取過水囊,喚他道,“你?”

這一次他們不是在送食盒、留錦帕,這次給他的水囊。

他應該很喜歡喝水。

“我不,”白羨魚搖著頭,卻還是雙手接過水囊,“但是這個,我要了。”

他拼命忍住自己的笑意。

別人大難臨頭的時候,自己怎麼能笑得如此開心呢?

對不起了趙王殿下,雖然你在牢里很慘,但我真的很開心啊。

父親曾經說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警醒他不要空想好,想要什麼,便努力爭取、斗不歇。

可他如今想要的最大好,便是一個有姐在的家。

因為這個,他可以日夜不停,去查劉振。

好在,他查到了。

這個武候長,真不是白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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