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的心頭沿著箭矢,緩緩流姜嶠的手心,待猝然清醒松開手時,干凈的手掌已沾滿炙熱的鮮,整只手似是要被燙得無完……
第14章 寵婢
涼亭中,姜嶠遙著遠的山林,搭在桌上的手不自覺疊在一起,用力著。
當年的鐘離氏殺一個皇子就是這麼輕描淡寫。即便是父皇震怒,下令徹查,大皇兄的死也還是了一樁懸案,不了了之。
直到即位后,宮外才流傳出弒兄奪位的傳言。
“這建鄴城待得沒意思,老子都想回江州了。”
“你想回江州?你昨天還在倚紅樓哭著喊著要見人家花魁娘子,你想回個屁!”
一群剛跑完馬的將士勾肩搭背地朝涼亭走來,打斷了姜嶠的思緒。
姜嶠微微側過了,整理好面紗,希盡可能減弱自己的存在,可一個薄衫紗的子,坐在這全是大男人的演武場,怎麼可能讓人忽略。
將士們走進涼亭,一眼看見坐在桌邊的姜嶠,調笑聲戛然而止。
彼此對視了一眼,一群人興沖沖地走了過來,“這是誰家的小娘子?竟然大熱天跑到這兒來吃沙子?”
“……”
姜嶠沉默,起行了一禮。
難得在此瞧見一個滴滴的小娘子,眾人圍過來,目有些骨地盯著姜嶠上下打量。
“你是哪家的家眷,是不是來找兄長的?”
“呸,你看看這一場子滿臉橫的糙漢,哪可能有這樣如花似玉的妹妹!依我看,只有那些敷熏香的世家小白臉才能養出這種尤。”
此話一出,眾人登時哄笑起來,說話間更沒有顧忌。
“來來來,跟哥哥們說說,你是誰家小兒?”
那些人湊得更近,一濃重的汗味撲面而來,姜嶠忍不住皺眉,連連后退。
“怎麼不說話啊,跟個啞似的。”
“把面紗摘了吧,讓大家伙看看!”
姜嶠忍無可忍,想尋個空當走開,卻被人攔住,“想去找你的主子?沒用,就你主子那種小白臉,我們一個打十個……”
“那你倒是試試。”
一聲冰冷低沉的嘲弄聲自人后響起,宛如破風而來的利刃冰刀,一下將眾人釘在了原地,也讓他們渾的瞬間凝固。
姜嶠一愣,神倏然松了下來。
眾人難以置信地回頭,只見霍奚舟帶著幾個部下站在涼亭外,眼神冷戾地從他們面上一一掃過。
而被他們到角落里的子,突然拎著擺飛快地跑出了涼亭,在眾目睽睽之下跑到了霍奚舟前。霍奚舟一臉鷙,卻直接手將拉到自己后,擋住了所有窺探的視線。
只這幾個作,眾人立刻明白了姜嶠的主子是誰,登時臉煞白,角的笑也徹底僵住。
“大,大將軍……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剛剛還放話要一打十的男人,整張臉都漲紅了,“末將不知道這位姑娘是您的人……”
霍奚舟轉了轉手腕,眸犀利懾人,口吻譏諷,一個字一個字道,“現在去擂臺,所有人。”
“……”
一炷香的功夫,霍奚舟面無表地從擂臺上走下來,接過姜嶠遞來的巾布,慢條斯理地了手。
擂臺上,方才調戲姜嶠的將士們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不是扶著臼的胳膊,就是扶著摔傷的,還有的捂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
一群大老爺們就那麼大咧咧躺著,痛得嗷嗷喚。
霍奚舟整理著護腕,頭也不回地往涼亭走,姜嶠時不時回頭看看擂臺上那群五大三的壯漢,又轉頭看看霍奚舟囂張狂妄的背影,一時間眼里滿是發自心的欽慕。
一個打十個,原來真能做到啊!
姜嶠自在宮中長大,還從未見過這樣干凈利落、招招致命的搏斗,也從未見過男子如霍奚舟這般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甚至想象起了年將軍在沙場上鮮怒馬的樣子,定是比此刻更加意氣風發吧……
霍奚舟回到涼亭,心氣不順地在桌邊坐下,倒了杯涼茶。姜嶠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他將那滿是沙子的茶一飲而盡。
霍奚舟放下茶盅,側眸看向姜嶠,“做什麼?”
“……”
姜嶠默默搖頭。罷了,這人的嗓子也喝不出沙子。
只歇了片刻,霍奚舟便起,“走了。”
姜嶠詫異地愣在原地,面不解。
霍奚舟回頭看,神淡淡,“帶你去箭,省得再招來些不三不四的人。我不想再打一次擂臺。”
“……”
其實這倒是霍奚舟多慮了。
大將軍帶著寵婢來了演武場,還為寵婢沖冠一怒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場子。
有擂臺上被抬走的那十個兄弟做前車之鑒,其他人不敢靠近姜嶠,甚至連多往這邊看一眼都心有戚戚。
兩人來了箭場后,更是嚇得一撥人告退,只剩下和霍奚舟關系相近的幾個部下,皆用一臉不可說的表打趣霍奚舟。
箭場邊沒有涼亭,姜嶠只能站到樹蔭下,百無聊賴地看幾個人比試箭。
霍奚舟一下了三支箭,三箭齊發,一下中三個靶心。旁邊的人紛紛鼓掌好。
霍奚舟面無波瀾,目卻不經意朝樹下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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