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住的宅子很大，別墅足有六層高，大抵是因為人丁興旺，要給底下的小輩留房間。

昨夜太晚，老夫人讓傭人都睡下，今早才有管家來敲門，恭順地在外頭道：“七爺，七夫人，二爺和小爺來了，老夫人讓我喊您二位吃早飯。”

室昏暗，沈喚早已起了，在桌邊開著盞臺燈理公事。

聞言起到門邊應了聲，轉過頭去看被子裏的林酒酒。

正好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支起腦袋朝著沈喚一，嗓音微啞：“早呀。”

睡前兩顆扣子不知怎得開了，鬆鬆垮垮斜在肩頭，出若若現的春來。

沈喚彎了下，移開視線去櫃裏給人找了套沈老夫人準備的服出來：“換上，得下樓了。”

“好。”

林酒酒困倦起，抱著服進衛生間。

腦中卻跟著繃了弦。

昨夜和今晨沈喚都沒自己一手指頭，按著他那不把自己嚇哭就不罷休的子來說實在奇怪。

看樣子是對自己的信任逐漸升高，更是在試探。

都是年人，有些事不用擺在明麵上來說。

邊換服邊擰眉頭，默默地將離開這事提上流程。

畢竟自己雖然不是什麽清高的人，但也不想靠下下策活著。

...

諾大的客廳裏坐了不人，沈二爺沈文、沈五爺沈黎，旁邊還站著沈二爺家的兒子和兒媳。

沈老夫人端坐在最中央，捧著杯茶細細喝著，膝上放著一卷長軸，神態自若：“酒酒既已是我沈家兒媳，自然沒有虧待的道理，彩禮絕不能。”

這話一出，沈黎掀起抹看好戲的笑來，旁邊沈文臉微變，同旁的兒子沈渥對視一眼。

沈渥立刻上前兩步坐在沈老夫人側笑道：“太，可是您連份都當彩禮送出去，會不會有點太貴重了。”

“自然要貴重些，否則怎麽看得出我沈家的誠意，”沈老夫人將茶杯擱在桌麵上，“再說了，我一個老婆子拿著這麽些東西有什麽用，還不是得拿給小輩。”

沈渥眼底登時多了幾分火熱，起拉過旁邊站著的人道：“太，不瞞您說，我和鈺鈺也在商量婚事了，正想著什麽時候雙方家長見個麵呢。”

“哦？”

沈老夫人拿起合同遞給旁律師，聞言笑了下，“好事啊，雙喜臨門。”

雖笑著，這會兒卻又不提彩禮之事。

急得沈渥支支吾吾開口：“那，那給鈺鈺的彩.......”

“，二哥，五哥，”懶洋洋的嗓音從樓梯口傳來，打斷他的話，“沈渥也在。”

眾人紛紛回頭看去，隻見清雋影修長，抬手牽著個小洋裝的姑娘往下走。

偏偏那姑娘模樣俏糯，抬眼來時杏眼裏閃著細碎的，綿綿跟著喊道：“好，二哥好，五哥好。”

最後目落在沈渥和他邊的人上，遲疑了下道：“你，你們好。”

隻這一眼，沈渥愣住，眼底閃過抹驚豔，磕道：“好......”

旁溫鈺當即不樂意，將他扯回半步，朝著林酒酒回道：“七嬸好。”

這稱呼一出，場麵不有些詭異。

畢竟林酒酒才堪堪二十歲，又生著張娃娃臉，看著比溫鈺和沈渥都要年輕不。

好在林酒酒對這份適應得很，彎著眉眼挽上沈喚的胳膊，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

反倒是被挽的沈喚一滯，回頭瞥了眼小姑娘頂頂腮。

今天這麽乖？

沈老夫人瞧見，登時喜笑開地拍拍旁位置道：“酒酒過來坐，看看給你準備了什麽禮。”

這寵程度不言而喻。

旁邊三人臉稍差，他們在那裏站了這麽久，也沒聽老夫人客套一句。

“好。”

拘束地在沙發上坐下，就見沈老夫人將膝上卷軸攤開：“我們家老七對婚姻之事不上心，連個婚禮都沒給你辦，日後肯定補給你，這是彩禮......“

頓了頓道：“是單獨給你一人的，聽說了你跟家裏關係不好的事，所以你不必拿去給任何人。”

那卷軸比一人展臂還長許多，一列一列地寫著彩禮清單。

其貴重程度，顯然遠超林酒酒的想象。

特別是最開始那行的：“沈氏百分之十五的份。”

微微皺眉，忍不住抬頭同沈喚對視一眼。

對方卻半點不驚訝，微微頷首，似乎已經預料到這一切。

林酒酒立刻回過神來。

這些東西多半不是給的，而是給沈喚的，當即甜甜糯糯地抱住沈老夫人胳膊：“，會不會太多啦？”

“怎麽會多？”

沈老夫人忍不住騰出手來掐掐的臉，“酒酒嫁進來，高興還來不及，好啦，去吃早飯吧，別壞了。”

林酒酒點點腦袋，起站回沈喚側，忽地聽角落裏那中年男人突兀開口：“，這不合適吧，我們前麵幾個兄弟結婚，可沒見您這麽大手筆啊。”

他說得直白，客廳裏的傭人紛紛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卷沈家豪門的紛爭裏去。

畢竟沈二爺和沈七爺的矛盾由來已久，不是平常人能摻和的。

林酒酒眼睛頓時暗亮起，閃著點興的芒。

豪門鬥爭，嘿嘿，看。

偏偏沈文一個人說還不過癮，轉過頭拍了拍五爺沈黎的肩膀道：“老五當年......可是半點彩禮都沒給呢。”

沈黎上一秒眼裏還冒著跟林酒酒如出一轍的八卦，下一秒忙擺手道：“二哥可別說我，我那婚事不提也罷，更不需要什麽彩禮了。”

他不給麵子，沈文臉一沉：“你不需要是一回事，不給又是另一回事......”

“二哥。”

一直沒發話的沈喚終於開口，嗓音清冽，帶著點散漫笑意，“當年可是把整個沈家都到了你手裏，在你手底下，沈家損失的可不止這麽點彩禮吧。”

他口氣輕鬆，卻讓沈文頃刻抬不起頭來，麵上惱幾分：“你，你胡說什麽，誰都有失手的時候。”

“哦？”

沈喚半笑出聲，語調諷刺意味十足，“失手讓咱們沈家差點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