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承認這一切都是你算計的?”皇帝面冰寒,“真正抓走戚和同妻兒的是你。
你安排這一切,就是為了讓朕發現,林正和逍王的關系,從而挑撥我們父子關系。”
曹志誠跪坐在自己的腳上,聲音平靜,“陛下誤會了,臣無挑撥之意,皇上若和逍王父子和睦,也非臣能挑撥的。
臣只是想告訴皇上一些真相罷了,奈何陛下對臣誤會頗多,臣若直接說,陛下未必會信,只得用這樣迂回的方式,說來是臣做得不夠好,未能得到陛下信任。”
他這些話并未讓皇上臉好多,為何不信任他的話,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皆因曹家野心太大。
“還敢狡辯,你設計這一出,不就是讓朕去疑心逍王,好讓你繼續坐立朝堂,與逍王互相制衡?”皇帝聲音沉郁,“曹志誠,好大的膽子,竟敢連朕都算計。”
“臣不敢。”上說著不敢,卻沒同往日那般俯磕頭,而是從懷中拿出一份冊子,雙手遞出,“這份冊子上都是與林史私下往來的人,陛下,所謂孤臣都是假象。”
皇帝翻了翻冊子,瞳孔驟,里面有些原先是曹黨的人,有些是中立派,而有些則是忠于他的,竟都被林正拉攏了。
林正拉攏這些人想做什麼,替逍王積攢人脈麼,他心里氣翻涌,面上故作鎮定,“那又如何,他是逍王的外祖,逍王是朕唯一的子嗣,是這江山未來的繼承人。”
“陛下說的是。”曹志誠抬眸看向皇帝,“可陛下,逍王已猛虎,而您正盛年,您豈知逍王沒有取代之心?”
“放肆,曹志誠,你可知你這般挑唆,朕可賜你死罪。”
曹志誠卻不懼,繼續道,“陛下定也聽聞過能代替木炭的煤餅,以及擁有這樁生意的九霄閣,那陛下可知,這九霄閣閣主乃是逍王妃謝酒?
陛下又可知,九霄閣如今已富可敵國,替謝酒打理營生的便是原戶部尚書陸爭的三個兒子,而陸家長子陸鴻遠的兒子拜林正為師,隨他一同回了京城。
逍王殿下這些年又以風二爺的份行善,積攢了不好名聲,深得百姓擁護。
他手里十萬大軍駐守玉幽關,他的岳丈遼東王手握十五萬遼東軍,京郊守護京城安危的五萬將士則聽命于鎮國公,還有恭王手中的黑羽衛,他們都是逍王的人。
林正又為他拉攏半數朝臣,陛下,逍王如今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若他……”
“可他們最終都得聽命于朕,朕才是天子。”皇帝已然出現煩躁神,不耐打斷了他的話。
曹志誠將這一切收眼底,角微微勾起,“陛下定也聽說了,先前遼東王離京時,因舍不得逍王妃而在城門痛哭之事了吧。
那可是鐵骨錚錚,寧撒不落淚的遼東王,卻因離別不舍哭得如同婦人,可見他對逍王妃有多疼,還有那鎮國公早已站到了逍王那邊,不是嗎?
陛下您說,若將來有一日您和逍王起了沖突,遼東王他們是聽您的,還是聽逍王的?
臣猜,他們定是聽逍王的,如陛下所說,逍王是您唯一的子嗣,便是他們聽逍王的,將來事,他們也依舊是忠臣,他們忠的依舊是顧家江山。”
皇帝一直擔心的事,被曹志誠這般直白地說出來,他怒加,“你給朕閉。”
“您便當是臣多疑,無端猜忌逍王,可萬一呢,萬一有人攛掇,逍王是否經得起蠱,陛下,天下有幾個男人能經得起權勢的?
臣做如此掙扎,也只是不甘風了一輩子,晚年卻要如喪家之犬,臣想留住首輔之位,請陛下全。
臣后已無皇子扶持,膝下亦無香火傳承,您不必擔心臣有不臣之心,留臣在朝堂至能與之抗衡一二,陛
下,臣姓曹,便永遠都只是臣。”
曹志誠俯將頭重重磕在地上,額間立即滲出來,“臣所求不多,只求能得陛下信任,臣定當為您鞍前馬后,誓死為陛下效忠。”
皇帝不信任曹志誠,可他還是心了,他本就在猶豫不決,曹志誠中了他每一個點,現在唯一讓他遲疑的便是迪戎二皇子之事。
“哼,你為了不丁憂,竟敢刺殺迪戎二皇子,有意引起兩國戰事,置江山安危于不顧,還如何配做這一國首輔。”
“陛下,臣冤枉啊。”曹志誠又是重重一磕,再抬頭,有順著他的眉間流下,進眼睛,許是刺激的難,他忙閉了那邊的眼睛,神有些慌張,有些害怕。
“陛下,臣當不至于糊涂至廝啊,臣只是派人去了戚家,從不曾派人去刺殺什麼迪戎二皇子啊。
臣是大夏的首輔,大夏若不安,臣又豈能好,臣萬萬不敢啊,請陛下明察。”
“當真不是你?”皇帝狐疑。
又是重重一磕,“不是,戚家之事是臣安排,臣承認,可這沒做過的事,臣不敢認啊。”
刺殺迪戎二皇子的事,他是決計不會承認,他知道想要同皇帝撒謊,就得半真半假,所以,一開始他便承認了戚家之事。
他抬起頭,甚至有些委屈道,“陛下,您我君臣十幾年,您是懂臣的,臣就是有些虛榮,喜歡被人吹捧,可這一切都建立在大夏國安的基礎上,陛下,真不是臣,您就全臣這一回吧。”
皇帝看著他,依舊在流,他努力夾著一只眼,沒敢去,臉上是祈求的神,著實有些可憐,他同曹志誠打道近二十年,第一次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
最終,他允了曹志誠的請求。
但君王的威嚴讓他不愿承認自己忌憚兒子,需要借助旁人,他沉著臉道,“迪戎二皇子在我大夏被人刺殺,未免引
起兩國戰事,此事便由首輔去理,務必查明此事,安迪戎王。
待此事了結,你再去為你母親守孝,丁憂三年。”
曹志誠這才敢用袖去臉上的,“謝陛下原諒老臣,老臣定當辦好此差事。”
皇帝心頭總是不快的,不由又厲斥道,“下次再敢算計朕,朕定摘了你的腦袋。”
曹志誠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老臣再不敢了,這一刀就險些要了臣的命……”
說罷,人就暈了過去,像是撐到了極限。
曹志誠被宮中侍抬回了曹府,和他一起回去的還有皇帝賜曹志誠奪的詔書。
林史知道此事后,心有些不安,他在等著皇帝傳召,屆時他要如何才能讓皇帝相信,他所做一切與逍王無關。
但顧逍卻讓他安心,皇帝不會傳召他。
果然,如此過去十幾日,他也被去書房議過事,但皇帝仿若毫不知,待他如往常,只字不提云貴妃之事。
老史明白,這意味著皇帝已然將逍王當作對手,他在暗觀察他們。
甚至在逍王妃傳出有孕之事,皇帝都不曾有任何賞賜,老史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逍王妃腹中孕育的是皇帝第一個孫輩,本是皇家大喜事,可他毫無反應,便是在告訴眾人,他對這個孩子并不重視,亦是在告訴眾人,他對逍王并非那般看重。
百亦在狐疑,逍王幾乎已是板上釘釘的儲君,陛下為何是這種態度,很快大家便明白了緣由。
后宮有兩位嬪妃皆有孕了,陛下又有新的子嗣了。
與這消息一同傳開的,還有迪戎王要求大夏割讓三座城池,賠償二皇子一條命,否則便奉上逍王人頭為迪戎二皇子抵命。
在大家揣測皇帝會作何打算時,顧逍終于被傳召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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