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一句聽明白了,是惱著這句話,心里不滿。
解釋:“我說這話的前提,是怕你沖任去找死,那會兒我還只是道聽途說,沒真正見過你的本事,不相信你,現在……”
“行了行了,解釋那麼多干嘛,顯得我很小氣一樣。”謝攬抬起雙手,握住兩側肩頭,“總而言之一句話,我會努力惜我這條命,你也來努力相信我,天大的事咱倆一起面對,我覺著吧,只要命有多長久,我們就能有多長久,絕對不會走上你爹娘的老路子。”
馮嘉原本平復的緒又涌起來,眼睛再次霧蒙蒙的。
周遭喧鬧的人群都好像不存在了一般,腦海里只剩下他說的“長久”。
“好。”點點頭。
難得謝攬一本正經的說幾句中聽話,還想再聽他說幾句時,他的視線忽然越過了,看向了遠:“咦,二叔?”
馮嘉蹙眉轉頭,視線穿越人群,也看到了正準備上馬車的馮孝安。
謝攬嘆:“我還以為二叔不會來呢……”
馮嘉不語,已經這麼多天了,該給裴硯昭的折磨已經給夠了,而且裴硯昭一直忍得住,再拖下去意義不大。
“他應該是有約要赴。”馮嘉從沈時行那得到的消息,玄影司這幾日集中收集戶部薛尚書的信息,而薛尚書也不甘示弱,做足了準備,要開始利用他那做史的兒子薛綻,去彈劾湖廣布政使唐宿。
謝攬在衙門里有所耳聞,也知道唐宿是同盟會的舊員:“二叔是去見沈邱?”
不對,見沈邱才不會穿的這樣正式,瞧這一貴氣的白狐裘,發髻也梳的一不茍,一看就十分重視。
馮嘉目他乘坐的馬車離開:“我猜他是去見傅珉,兩個派系之中,傅珉與他一樣都是幕后軍師,最有資格和他較量,也是他半生的宿敵。”
……
城中仙樓門口,馮孝安下了馬車。
掌柜親自上前撐傘,引他,又去到二樓雅間。
馮孝安走進去時,臉上帶著淡淡地笑:“駙馬爺久等了。”
侍從與護衛都留在門外,傅珉站起朝他拱手,也禮貌地笑:“馮大人。”
他一襲青衫,披件褐大氅,瞧不出幾分富貴,但容貌同樣不俗。
馮孝安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您這聲‘大人’擔不起,我如今還是閑人一個。”
傅珉也坐下:“吏部的任書明日就下來了,何況馮賢弟哪里是閑人,整個閣都比不得你忙啊。”
馮孝安目他提壺斟酒,笑道:“最近是忙,打從知道駙馬爺以前竟也在我們同盟會待過,還曾是盟主的親信,自淮安回京路上,我便開始不眠不休的翻查有關您的一切。畢竟您手里有從盟主那里拿來的名冊,知道我們都是誰,我害怕。”
傅珉為他也斟滿了酒,并未否認自己正是那個“”:“除此之外,馮賢弟為了收拾漕運司,讓江家那小子假扮西江翁,當知道漕運司背后站著我時,你擔心此案了結之后,我會騰出手去報復江家,更害怕了。畢竟揚州江氏是你最大的錢袋子,萬萬不能丟。”
馮孝安著眉心,他的困倦不是裝出來的:“此番我幾乎將自己迫到了極限,連著十幾二十天,每天睡不到一個時辰,腦子都快了一團漿糊,為此還忽視了我夫人,唉,如今已經不是我的夫人了。”
傅珉同樣心累:“當年進了同盟會之后,為了琢磨你這位智囊,我不知耗費了多力。十來年過去,你竟沒死,又回來了,且行事作風大改,左手一個武功超群的婿謝攬,右手一個命大的帝師李似修,唉,我也是愁的夜不能寐。”
兩人同病相憐的了下酒杯,一起仰頭飲下。
傅珉笑:“不怕我下毒?”
馮孝安提壺斟酒:“在這毒死我?我猜你還沒有和我同歸于盡的心思。”
傅珉笑的更大聲:“不怕延遲發作的赤鎏金?”
提到赤鎏金,馮孝安的臉寒了幾分。
傅珉舉杯致歉:“之前險些被沈邱查到,我下毒是為了震懾他,以為你死了,才不小心了令千金……”
馮孝安卻回到原來的話題上:“您不問問我這陣子調查您的果?”
傅珉仰頭喝酒:“這不是明擺著麼,你查到了戶部薛尚書,但你最好相信我,在薛尚書倒下之前,你們會倒下更多,第一個就是唐宿。”
“你錯了,薛尚書不是我查出來的,此人才是。”馮孝安將食指進酒杯了蘸了蘸,在桌面上寫出一個名字。
傅珉看罷之后微微蹙眉。
“還有此人。”馮孝安又蘸了蘸,在桌面寫下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傅珉的臉已是越來越難看,看向他的目出了幾分難以置信。
“你們藏的深。”桌面寫不下了,馮孝安取出一塊兒蘇繡帕子仔細拭手指,“傅珉啊,唐宿隨便你們去彈劾,且看我們保不保得住就是。但你若敢揚州江氏,我岳父一家人……”
馮孝安眼神銳利,端起酒杯,猛地潑在那些以酒水書寫的名字上,沖刷的只剩下幾個撇捺。
傅珉盯著那灘水沉默許久:“想必你已經知道,我的目的是想著衡王奪位,圖的是利益。而你想扶持李似修閣,實現你的主張。我們的目標其實并不沖突,不如先聯手打破這個由閹黨與輔政大臣把持朝政的局面,往后我們兩個再算賬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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