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敏川不敢看宋黎月的眼睛，隻是看著茶杯裏漂浮的金銀花。

“好幾個原因，我慢慢說吧……

第一個原因，是我自責於把你拉進了鬱家這樣深淵，哪怕不是我本意，哪怕我也不由己，但我不覺得我無辜。我想，盡可能地讓你在鬱家至能活下去。

而整個鬱家，隻有二叔有人味，隻有他護短。隻有你們發生關係，二叔才會對你格外關注，至能保證你不會被趙芝柳打罵。”

說到這，宋黎月想起了趙芝柳一言不合就拿鞭子別人的畫麵，了脖子。

鬱敏川繼續開口：“第二個原因是我自己的問題。那場車禍給我帶來了大的影，那時我親眼目睹鋼筋穿進了我爸的裏，我也能清晰地覺到我爸滾燙的像噴泉一樣噴髒了我整張臉。

要知道那時我並不知道我爸原來跟趙芝柳一樣對我這個兒子毫不在意，因為他不像趙芝柳那麽明顯，他至會偶爾來我麵前裝一下好爸爸。所以那時的我，很難接我的親爸‘死’在我麵前。

從手室出來，得知我的筋斷了能站起來的幾率很小後，我更是起了自盡的念頭，但二叔每天守在我的病房外麵。

明明我們都心知肚明車禍絕不是他的錯，他也依舊自責把錯全都攬在自己上，他不吃、不睡地守著我。那時我就知道，如果我自殺死了，二叔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所以我裝作很恨他的樣子，二叔何其聰明的一個人？如果隻是裝出來的，他怎麽會信。他天天白天工作，晚上回來失眠一整夜。

後來我就經常說一些刺激他的話，真的當真一樣把錯都怪在他頭上，聽著我怪氣拐彎抹角地罵他，他居然才能睡個好覺……”

說到這。

宋黎月心疼得都抿了起來。

宋黎月為鬱墨淵說了句話，“也許阿淵整夜失眠，是怕你想不開自盡的時候他不能及時救你，而你帶著恨意才會想報仇，才會不甘心死去……他也才敢睡覺。”

鬱敏川點頭，“嗯……隻是裝著裝著，我自己就分不清真假了。好像，我真的恨他一樣，恨他不給我解，讓我日日都要聽一遍親媽在飯桌上的辱罵。

所以啊，我要說的第二個原因就是，我想讓二叔在乎你上你，但是我又想讓你上我，讓二叔而不得。”

聽到這，宋黎月有些想笑了，“你未免太小孩子氣了，所以那陣子你對我那麽溫照顧，就是因為這個啊？”

他鼻頭，也覺得尷尬和慚愧，“嗯，是小孩子氣了些，你不生氣嗎？”

氣嗎？宋黎月搖搖頭，“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回頭看的人，而且人在困境中生活，難免會有些扭曲的心理……我……其實也做過壞事。”

“啊？你？”鬱敏川看不出來，不信。

宋黎月笑笑，“我小時候見過煮飯阿姨在唐輝劉蓮的飯裏吐口水，但我沒說，那晚給他們裝飯的時候我還特意實一點多裝一點。這算嗎？”

鬱敏川笑了，“真的不太相信。”

宋黎月也才笑著回應，“好啦是假的啦，但我做夢真的夢到過這樣的場麵，這就證明我被欺的時候也想過反抗和報複，隻是我不敢。所以都是人類，誰心裏沒有暗麵呢？你做錯了，道歉了，我原諒了，就這麽簡單啦。”

鬱敏川沉默地看著宋黎月，好一會才開口：“才一年不見，你變化真的好大。”

“啊？”宋黎月臉。

“不是外貌變化，是格，之前的你斂自卑，現在的你溫自信。”

宋黎月點頭，“嗯，在的包圍裏，是會滋養自信心的。敏川，我相信你也會遇到你的人。”

“我的人嗎……”

“不單單是啊，阿淵對你的亦父亦兄親人之間的，鬱七對你忠心的主仆的，我和你朋友的等等，隻要你願意發現邊的好意，你就會收獲很多。”

鬱敏川笑著點頭，“好，以後我向你學習。”

宋黎月笑笑，氣氛終於緩和許多，“那要繼續剛剛的話題嗎？你還有第三個理由嗎？”

“第三個理由是，車禍傷的不隻是，還有……所以你走對了房間可能我和你都得死。趙芝柳不允許鬱家有醜聞傳出，而我沒了生育能力對來說也沒了利用價值，既然沒了利用價值，會向那場車禍一樣，用我作餌繼續設計殺害二叔。”

說完這句，鬱敏川看到宋黎月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心疼。

鬱敏川開口：“月月，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而且，我現在恢複好了的，二叔給我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在我消失的那段時間就是去治病加複健了嗎，現在除了還有點跛以外，沒有任何病了。而，大概再鍛煉一兩年也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隻是跑跳有些難而已。”

沒什麽話好說了。

宋黎月對鬱敏川舉杯，“我接你的道歉，也接你的謝，也祝賀你撥開雲霧見月明，祝賀你苦盡甘來終幸福。”

鬱敏川彎眸，抬手與宋黎月杯，“那今日一切說開，往後還能做朋友？”

“你一直是我朋友。”

鬱敏川笑意更深了，仰頭將茶一飲而盡。

喝完了茶，鬱敏川才長籲一口氣，“在你離開A城之前能將這些話說出來，我真是放下了好大一塊石頭。”

宋黎月一愣，不解，“離開A城？我為什麽要離開A城啊？”

看宋黎月的反應，鬱敏川也有些不解，“難道是我會錯意了嗎？我看最近S閣的員工和MX新聞社員工最近都在往首都轉移啊，然後二叔還在首都買了一座山莊，照著宋家莊園的模樣在裝修了。”

宋黎月聽完，更是傻眼。

原來最近宋青崖宋君野天天早出晚歸是在忙這搬家首都的事？

苗淼跟聊天是也支支吾吾，是怕說了？

還有鬱墨淵，最近每次聯係問他什麽時候回A城，他也總是轉移話題！

原來……

原來他們悄咪咪的，是在籌備這麽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