凃才人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反而問起了不相幹的事。
“聽聞今年宮中的炭似乎不太夠?”
小太監雖然不解,還是老老實實點頭,“今年冷的快,一時準備不及,過幾日便從宮外運進來了,才人不必擔心。”
再也不敢短了玉芙宮的炭,最多是采們難熬些。
“既然炭張,便把那多拿的都分出去,宜秋宮也用不上那麽多炭。”凃才人說完,見小太監麵有猶豫,笑道:“怕什麽?順寶林那兒皇帝也不去。”
“再說了……份例裏才多炭?還不是看得寵?既然現在不得寵了,那些炭就拿給需要的人罷。”
凃才人朝念真使了個眼,念真就笑瞇瞇地塞了銀子到太監手裏,兩包銀子,沉甸甸的分量讓小太監沒忍住抬眼看凃才人,“才人太客氣了……”
凃才人彎一笑,“你的難我知道,放心,給我做事,絕不會你吃了虧的。”
小太監喜滋滋謝恩,對凃才人吩咐的也是滿口答應,“奴才一定辦好,多謝才人賞賜。”
等他出了玉芙宮,念真才道:“主子何必給兩包銀子,您的吩咐,諒他也不敢不辦。”
凃才人已經收了笑意,隨口道:“他辦事也是要通報上司,帶著底下人一起去的,上下都要好,若我不給夠了銀兩,下回他有事就不會往玉芙宮來了。”
可不像宜秋宮順寶林那個沒見識的,不曉得給賞銀也就罷了,還跑去宮局鬧。
念真恍若大悟,繼續為凃才人研磨料,“主子畫的淩霄花可真好看,足可以假真了!”
凃才人看著朱紅的淩霄花花冠,意味深長道:“淩霄花看著花團錦簇,卻是攀援藤本植株,若無木支撐,就會落到泥裏了……有的人,亦是如此。”
尤聽算什麽東西?不過是靠著尤聽容勉強得勢,本沒有爭鬥的本事。真要博弈,還得讓尤聽容下場,這出戲才好看。
——
尤府
尤聽容靠在榻的扶手上,一手拿著圓形的木繃子,另一隻手拈著纖細的繡花針,正垂頭繡著梅花。
前放著一個小炭爐,冒著熱氣,一派歲月靜好。
可繡工不俗的尤聽容,今日卻頻頻錯針,在穿水珍珠做花蕊的時候還不慎紮到了手指頭,痛的微微擰了秀眉。
一旁的尤夫人更是坐不住,頻頻在門口和房間之間踱步。
“母親且坐下休息吧。”尤聽容被母親走的聲音攪得心煩。
尤夫人看著屋簷下的冰,紅了眼眶,“廷青才多大,天寒地凍的,在外麵站那麽久,如何得住啊?”
今日尤貴泰當值回家,便到正房來檢查油停清的功課,雖然尤廷青平日很用功,可天資有限,勉強背了文章,卻始終不解其意,更別提作詩。
可想而知尤貴泰有多惱怒,尋了戒尺狠狠打了一頓不說,還把尤廷青拖到外麵,不許吃晚飯,要他罰站到亥時。
尤廷青是個老實懂事的孩子,自以為做錯了事,即便被打了也不敢哭,老老實實的站到了現在。
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都凍白了。
尤夫人想要勸阻,反而被尤聽容攔下了,前日便跟老太太提了為尤廷青請一個教導武藝的先生,可老太太顧忌著尤貴泰,不肯鬆口。今日若不老太太心疼,這事就辦不下來。
好不容易挨到了亥時,尤夫人拿著絨毯將尤廷青包的嚴嚴實實,帶到了火爐邊,整個人都在哆嗦。
見尤婦人哭得傷心,尤廷青還笑道:“母親,我沒事,下回我一定更用功,不會再讓父親生氣,更不會再惹母親傷心。”
尤聽容則暗地裏囑咐青町,親自去一趟醫館,約了大夫夜裏過來看診。
果不其然,半夜裏,尤廷青就發起了高燒。
正房的燭火都點起來了,吵吵嚷嚷地熱鬧起來了。
尤聽容毫不覺意外,釵發齊整,吩咐青町去接大夫過來,又轉去了老太太房裏。
老太太本已經睡下了,聽有聽人說尤廷青病了,哪裏還睡得著,顧不得天寒,非得過來看著才安心。
等老太太過來,尤廷青燒的都開始說胡話了,急的老太太團團轉,抹眼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尤聽容原原本本把下午的事說了,“廷青每日做功課都做到子時,卯時就起來背書,您都是看在眼裏的,可讀書不是一日之功,除了勤也需天資。”
“這麽些年苦熬,子本就不好,今日被一打一罰,哪裏還得住?”
老太太心裏不免埋怨尤貴泰,“他也是個沒輕重的,自己的兒子也不曉得心疼!”
“父親也是對廷青寄予厚,之深責之切。”尤聽容扶著老太太坐下,“可讀書再重要,也沒有要,祖母您還是得把把關。”
老太太握著尤聽容的手,“那要怎麽辦才好?”
“依我看,既然讀書是個苦差事,總要先把練好了才是。”尤聽容語調輕緩,“不如您做主,為弟弟請個武學先生,不求進,但求強健。”
“這……”老太太有些猶豫,拿不定主意。
正巧大夫看了脈出來,尤聽容恰時問道:“大夫,不知我弟弟況如何?”
“小公子脈象不穩,時快時慢,是勞累過度之象。”
“老夫觀其年歲尚小,若長此以往,恐會傷了壽數,還需強健、適度休息為好。”大夫收了尤聽容的銀子,按著教的,一臉的凝重,把後果往嚴重了說。
老太太聞言更是傷心,當即拍板,明日便了告示,為尤廷青招一位懂武的先生。
次日,尤貴泰下值回府,在自己家門口看到了布告才知道,火冒三丈地去尋了老太太。
可老太太說什麽都不鬆口,反而將他罵了一頓。
本來是無可奈何地回了書房,可三姨娘往書房裏送了羹湯之後,尤貴泰卻火急火燎就找來了正房,“聽容,為廷青找武先生的事是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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