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說話聲音不高,邊一抹冷笑,意味深長。
但耐不住此時全場皆寂,因而眾人都聽的清楚,不由得將目落在塗才人上,心裏想些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塗才人的笑容僵的一瞬,尤聽容說這種話,是暗地裏譏諷自己算計於,皇後才打消了對自己的疑心,若是傳到了皇後耳朵裏隻怕要多想。
當下岔開話題道:“尤姐姐高潔又通茶道,我自然對姐姐一見如故,姐姐初宮中或許有些不習慣,但姐姐放心,皇後娘娘賢淑懿德又治下有方,宮中姐妹親如一家。”
塗才人誇過了皇後,親熱地湊到尤聽容麵前,“日後姐姐定然會喜歡在宮裏的日子的,妹妹也會時常拜訪……”
尤聽容沒有看,翻轉手來,用手背靠著暖爐,“我喜歡清靜,塗才人的‘世家’茶會,還是自己開吧。”
尤聽容著意強調了“世家”二字,塗才人的茶會隻請了零星幾個,原本是同為一派的姐妹之間的聚會。今天被尤聽容說是“世家”茶會,倒顯得那些沒被邀請的妃嬪們是因為被塗才人嫌棄出不夠高,宮裏的人個個都自持家世份,這話一聽當即便有人沉了臉。
“不過是尋常姐妹間的聚會罷了……”塗才人隻能勉強解釋。
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找尤聽容套近乎,本就是熱臉冷屁,可尤聽容才說了兩句話,句句都是給埋暗釘子。
所幸此時殿前傳來江慎的聲音,“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起相迎,皇後一襲清爽的晴藍大袖衫,看似溫婉麗,但袖口和擺上繡著個繡一支九尾金,發髻正中是一隻絨花掐金線盤的九尾藍,耳垂上的沉甸甸的凰展翅金墜子,彰顯著中宮皇後的份。
“嬪妾等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金安!”
皇後的目在場上轉了一圈,四平八穩地坐定後,“諸位妹妹起吧,賜坐。”
“謝皇後娘娘。”眾人齊聲回道。
尤聽容由蘭影扶著坐下,靠著椅背,手指無聊地劃拉著暖爐上的刻痕,等著皇後開口。
“宜才人可是稀客,你的子弱,可好些了?”皇後的聲音輕,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目落在尤聽容上,也在打量著。
尤聽容是第一次在後宮麵,但並未盛裝,長發被簡單的攏至腦後,兩側摻了細細的辮子,用一藍雕花琉璃發冠束了,一掐點翠孔雀簪頭的簪固定了,垂在背後。
兩束三指寬的長發自耳後順出,沿著前垂落,襯的尤聽容的細頸如白瓷般細膩。
此時尤聽容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直視皇後,眉目幹淨,眼神清幽又帶著三分,皇後心裏不由得生出三分忌憚,但還是溫和道:“天寒地凍,你若不習慣,還是先養好子,待開春了再來請安也無妨。”
“皇後娘娘仁慈,嬪妾在哪裏都是一樣的,藥喝下去自然就好了,多謝皇後娘娘關懷。”尤聽容禮貌地笑了,給了皇後臉麵,“嬪妾喜歡清靜,但皇後娘娘是中宮之主,又仁慈寬厚,嬪妾不能失了禮數,更不可忘了皇後娘娘的恩賞。”
意思很明白,皇後待好,尤聽容都記著;但塗才人和其他嬪妃不要擾了的清靜。
一句話,既捧了皇後,表明了領的態度,又解釋方才對皇後的表妹塗才人甩臉的緣由,兌塗才人不夠格。
“良藥苦口利於病,宜才人能看得開就好。”皇後滿意地點頭,笑容真切了些,覺得尤聽容還算識趣,“若缺了什麽,隻管跟本宮開口就是。”
此時看尤聽容的視線裏,那點敵意然無存,對這個既知恩圖報敬重,又獨善其的人滿意的不得了。
“嬪妾領命,多謝皇後娘娘疼。”尤聽容屈膝謝恩。
幾句話的功夫,皇後便又著意賞了好些珍玩珠寶,對待尤聽容態度親厚滿麵笑容,儼然已經將尤聽容看做自己人。
反倒是塗才人,幾次開口,皇後卻沒搭理。
臨到了眾人告退時,在目送皇後離開後,眾人無人敢先退,目都悄悄落到了尤聽容上。
尤聽容也沒客氣,揣著手爐起,後跟著蘭影眼疾手快地替尤聽容披上披風。
尤聽容目不斜視地越過塗才人率先出去,後跟了一串的奴才,拿了皇後的賞賜跟著送去宜秋宮。
低位嬪妃們屈膝,“恭送宜才人!”
隻兩位才人還站著,池卿環笑著與尤聽容相互點頭道別,塗才人卻沒得尤聽容一個眼神。
塗才人臉上平靜,垂下眼皮一言不發,但袖子裏的指甲已經陷進掌心了,牙關咬的死死的。
雖比不得皇後,可也是家中嫡,家世不俗,何曾過這樣的氣?尤聽容一個破落戶,被自己算計進宮的,就敢明著踩到了自己頭上?
更可氣的是,皇後竟還偏幫著尤聽容。
塗才人保持著風度離了儀宮,坐在轎中,很快平複了心,思度起皇後背後的深意。
陪嫁宮念真低聲道:“皇後娘娘似乎對宜才人滿意的不得了,明明您才是親表妹,卻為了拉攏給您難看。”
塗才人麵不屑,“我們算哪門子姐妹?就是想要我的肚子,用過了還會管我的死活嗎?”
現在玉芙宮裏隻怕皇後派來的張太醫正候著呢,現在還未盡其用,若真為皇後生了皇嗣……隻怕皇後的麵目更狠辣無。
“那也不該如此……”念真為塗才人抱不平。
塗才人也沒忍住皺了眉頭,“也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尤聽容心思這麽深。隻怕我費了這樣一番籌謀,弄進宮的不是轉機,反倒……了仇人。”
念真麵擔憂,“那可怎麽辦?皇後和陛下都偏幫著。”
“既然不識相,就別怪我心狠。”塗才人眼神冷酷。
雖然被單允辛警告過了,可塗才人並非坐以待斃之人,雖然不能明說,可皇後若自己起了心思,可怪不到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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