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
偏殿裏,趙寶林重重地坐在椅上,陪嫁宮水心蹲著替著膝蓋。
在邦邦的地磚上跪了這樣久,稍一作,趙寶林便痛呼出聲,水心心疼安道:“待淤開了,才好得快些。”
趙寶林上抱怨,“這嘉人真是奇怪,前一刻還和氣融融的,翻臉便要罰人,真是難伺候!”
“嘉人是董將軍的,是被父兄寵大的,不像京中的千金小姐般惜臉麵,本事大,脾氣自然也大些。”水心回話道。
趙寶林痛的眉頭鎖,追問道:“水心,你教我歸附嘉人,可這嘉人實在古怪,便是皇後也沒有這樣折騰人的,是否宜人那頭更穩妥些?”
皇帝接連兩日宿在宜秋宮,昨日尤聽容妖妖嬈嬈的來了,不知怎的和嘉人站到了一,今日便可躲懶不來,乾清宮幫著告假。
從前陛下一個月都不來一次後宮,滿心隻有朝政,宜人能得如此隆寵,可見皇帝有多喜歡。
若能與宜人好,隻消為自己說上兩句話,就可了皇帝的眼了,還省的在嘉人這這樣許多的氣,這許多的皮之苦。
水心仰頭看滿臉苦惱的趙寶林,眼神帶了慈,就像看胡鬧的小孩一般。
水心穿著最普通的青宮裝,不像其他俏麗的宮,同樣的服,穿的寬寬大大的,毫不形。
臉上更是不施黛,頭發簡簡單單盤在腦後,隻了兩雕花木簪,還留了個厚重的額發,臉都擋了大半,上未戴其他配飾,瞧著很不起眼。
水心一邊拿了熱帕子為敷著膝蓋,一邊溫聲細語地掰開來碎了跟說道:“主子不要隻顧一時的痛快。”
“皇後自持份,底下人雖不會皮之苦,可塗家日薄西山,皇後自己都不得陛下待見,連著扶上來的許氏和莫氏都連帶著沒落著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至於宜人,雖然脾氣、出樣樣都是好選擇,可太得寵了,又和池才人走的近,又怎麽會幫著您得寵呢?上回主子主示好,這兩人都是理不理的,隻怕是行不通。”
“反而是嘉人,雖然脾氣差了些,但到底懷著子,又有董將軍撐腰,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不能侍寢,您又與同住重華宮,在陛下跟前臉的機會也多。”
趙寶林隻能蔫蔫地點頭,想起什麽一般追問道:“乾清宮那邊怎麽樣了?”
水心也歎氣,“隻怕還要再下本錢,乾清宮前伺候的奴才一向規矩重,不下重金,隻怕不肯幫忙。”
趙寶林發愁,“我的銀子都全數搭了進去,再這樣下去,便要變賣首飾了……這麽多錢銀給了,連個響都沒有……”
“主子切不可表不滿,奴才也是人,銀子給了不夠,還得給夠人。”水心聲音堅定,“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想辦法辦妥了,若能得個前的眼線,日後也好籌謀。”
水心見趙寶林還是憂心忡忡的模樣,慈地了趙寶林的頭發,輕聲哄道:“主子且忍一忍,再難纏的人,總歸沒有趙夫人難纏,咱們不也過來了麽?”
趙夫人是趙寶林的母親,按理說,水心一個奴婢這樣說趙夫人,作為兒,趙寶林該生氣才是。
可趙寶林反而依賴地靠著水心的肩頭,點了點頭,“我聽水心的。”
——
宜秋宮
單允辛前腳出了宜秋宮,後腳膳房的人就小跑著尋來了,一臉笑地求見青町。
青町隻得暫且將手頭的事給蘭影們,跟著被拉到了一旁,“怎麽火急火燎的?”
膳房的奴才也是一腦門的汗,“青町姑娘您行行好,陛下說宜人吃水晶蝦餃,這……這咱們也沒個準備,又不曉得宜人的喜好,這該放什麽、不該放什麽,如何把握得住?”
“另則……這海蝦從環海一線捕了後,運進京來了就養在鹽池裏,保證主子們吃的都是新鮮的,做起來也是繁瑣,這一時半會怎麽出的來?還請青町姑娘幫著求求。”
膳房的小太監還客客氣氣地給青町塞銀子,一臉的為難。
誰能想到陸小縣城裏長大的宜人還能吃海蝦?著實是沒個準備。
青町也一頭霧水,尤家從來沒有吃過海蝦,至多是些河鮮,都不知道主子還喜歡吃水晶蝦餃,陛下怎麽知道?
不過在外人麵前,青町還是端著架子,“待我問過了主子,再來回你話。”
尤聽容聽青町轉述說了,不甚在意道:“既然早上來不及,便晚膳時候再進上來,你可將我的喜好忌口知會他們一聲,他打點你的銀子,你也隻管收著。”
“也別人以為咱們宜秋宮好說話。”尤聽容借著機會教。
宮裏人最會看碟下菜,恩威並施才讓人記得好。
青町依言回話,膳房千恩萬謝地告辭,青町則惦著一小包銀子回來拿給尤聽容看,“他給你的,你收著就是,日後也有你打點別人的時候。”
待尤聽容梳妝了出來,早膳已經擺好了,遠超了人份例,熱鍋主食三道、小菜六碟,表明了膳房的心意。
才用過了早膳,宜秋宮便來了一位稀客,蘭影親自通報的,“偏殿的順求見,主子可要見嗎?”
尤聽容微愣,還是點了頭,“倒是難得,請進來吧。”
蘭影這才去迎,尤聽容後的青町不高興地輕哼一聲,很不待見尤聽。
尤聽低眉順眼地跟著蘭影進殿,手腳有些局促地向尤聽容請安,“嬪妾參見宜人,請宜人安。”
尤聽容看著那副怯生生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記憶裏招搖的尤聽,才宮不到一年,就已經蹉跎這幅不敢抬眼看自己的模樣,可見權勢人。
“起來吧。”尤聽容隨口道:“你今日怎麽來了?”
尤聽規規矩矩地起,尤聽容沒喊坐,就局促地站在尤聽容前。
現在的尤聽容和閨中那個好脾氣的長姐判若兩人,又有三姨娘的囑咐在前,不敢造次,聲音有些,垂頭道:“回宜人話,是三姨娘幫尤夫人遞了書信給宜人,嬪妾幫著送來給宜人一觀。”
尤聽容喝茶的作微頓,朝蘭影點了頭,蘭影這才接過尤聽手中的信封,轉遞到尤聽容眼前。
尤聽容放下茶盞,揭開封口,展信。
確實是尤夫人的字跡,端正秀氣,有幾個寫慣了的錯字。
信中絮絮叨叨問了尤聽容許多,關懷和思念流淌其中,說了些家長裏短的小事,廷青的學業雲雲,尤聽容一字一句看的仔細。
到末了,才提起了三姨娘,隻說三姨娘老實許多,幫著張羅鋪子裏的生意,對正房裏的大小事也是客氣的不得了,跟換了個人似的。
應該是怕尤聽容擔心再氣,尤夫人特意提了方姑姑,說方姑姑也覺得三姨娘願意為尤夫人忙前忙後,尤夫人隻管安心著,也顧全了尤貴泰的臉麵。
尤聽悄悄瞧尤聽容,唯恐尤聽容哪裏不高興,三姨娘隻跟說,讓尤聽隻管跟著尤聽容走,勸伏低做小,到底是有緣的姐妹,總比外人靠得住。
尤聽容合上信,正對上尤聽賊溜著的眼,被嚇得回了眼。
這個二妹妹,雖然心不正,但委實是不聰明,但得虧有個會謀算的親娘。
不過三姨娘的這份人,尤聽容還是領的,“辛苦順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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