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半倚在疊高的枕上，接過彩月遞來的茶水，不不慢地輕啜。

“你堂堂一國之後，被一個低賤的嬪妃這樣，你自己說說，可對得起塗家的份？對得起你父親的期？又對得起哀家的栽培麽？”

皇太後聲音不高，卻問的皇後白了臉。

塗丞相妻妾群，最不缺的就是兒，因為皇後是嫡長，這才定了宮，是皇後，更是塗家延續權勢的一枚棋子。

皇後知道，塗家人骨子裏就是涼薄的，若是連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

皇後心中再恨，麵上依舊是恭順，慚愧地垂頭，“都是侄無能，姑母莫要氣壞了子。”

“哀家可犯不著為你生氣。”皇太後上毫不饒人，但神和了些，“起來吧。”

皇後這才緩緩起，坐到了太後邊，替太後放好了茶杯，“侄也是費了功夫的，可陛下就跟吃了迷魂藥一般，眼瞧著越發能了，侄怎能不著急？”

“不為別的，照這個勢頭，尤氏有孕是早晚的事，一個有子又得寵的嬪妃的威脅……姑母也知道有多難對付。”太後便是如此上位的。

“屆時陛下屋及烏，偏疼子，豈非大禍？”

皇後生怕太後不放在心上，著意渲染危局，瞞了尤聽容子嗣艱難的事。

皇太後微微坐起了些，微微瞇了眼，埋汰皇後道：“你做的那些，全是白費功夫。”

“你提拔的那兩個，莫采和許，你挑著人機靈會結的，你是用的放心了，可想過陛下喜不喜歡？”皇太後不客氣地數落，“陛下邊難道還缺伺候逢迎的嗎？擅長歌舞樂藝的，樂坊裏多的是。”

皇後低頭稱是，“侄畢竟是皇後，哪裏好選個妖妖嬈嬈的狐主上呢……”

“陛下要的就是伺候床塌會來事的，這是嬪妃的本分，有何不妥？”皇太後細眉一挑，聲音沉了下來，“不過既然要用，就要將刺都挑幹淨了，絕了後患。”別再鬧出個皇子來。

皇後心領神會，“那現在……侄該如何應對？”

皇太後擺了擺手，“暫且不急，現在最要的，是皇嗣。”

“待塗人和嘉人難產而亡，哀家自然會做主，為陛下充盈後宮，屆時著意挑一挑。”皇太後有竹，“在宮裏頭，要對付人說到底還是要從陛下手，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有了更鮮更漂亮的，哪裏還記得舊人？”

皇後知道太後說的有理，可哪裏等的了這麽久，“多謝姑母指點，怕就怕尤氏仗著寵沾染了宮務，往後不好對付……”

“你若想除了的協理宮務的名頭倒也簡單，隻需讓放個錯，丟了皇家的臉麵，陛下自然會收回命。”

太後浸後宮多年，深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想手宮務，你便鬆手給做。”

“哀家倒要看看，一個從七品出的賤胚子，能鬧出多大的笑話，最好……當著文武百的麵出醜，陛下麵掃地才好。”

“正好明日初一，你領著後宮嬪妃們來慶安宮請安，哀家有個‘大恩典’要賞。”太後還記掛著初見時尤聽容裏的暗刀子。

皇後這才破而笑，“侄明白了，多謝姑母指點。”

——

宜秋宮

清早起來，尤聽容便了水，了子才坐到來梳妝鏡前。

了夏之後，雖然氣溫暫且沒升騰上來，但到了夜裏，每每酣睡之後，尤聽容總會發一後頸的薄汗。

蘭影立刻張羅來宮替主子換了更輕薄的衾被，“初夏雷雨不斷，夜裏時常驟寒，主子若覺得熱，便奴婢來替您打扇，且不可貪涼踢來被角。”

尤聽容此時正由著青町臉，聞言隻是輕應了聲。

青町打開來妝匣子，在裏頭挑揀，“今日要去皇太後宮裏請安，奴婢替您梳個高髻。”

尤聽容偏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不必費事，不曉得要折騰多久，輕省些好。”

“奴婢明白了。”青町說著，替尤聽容綰了個墮馬髻，低聲道：“昨日晚膳時分，皇後去了慶安宮。”

尤聽容眼都沒睜開，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您才一日沒去儀宮請安，皇後就著急忙慌去搬救兵去了，也不嫌丟份。”青町忿忿不平。

“人家是姑侄，同氣連枝，有什麽稀奇的。”尤聽容不在意地輕笑。

皇後惜名聲，既要朝堂上能幹賢德的名聲，也要單允辛眼中的恭淑形象，可不得攛掇皇太後出場。

可惜對於要強的皇後而言，上頭著一個聲勢更盛的太後，這滋味可不好。

青町扯了扯角，笑容輕視，“主子在宮裏的恩寵是獨一份的，太後再厲害，還能強過皇上嗎？”

尤聽容但笑不語，起示意宮人替更。

蘭影伺候著，一邊道：“早膳已經擺上了，一會兒先去儀宮請安，再隨皇後一道往慶安宮去。”

“今兒個上午太後娘娘定了與六宮嬪妃一塊看戲，照例，陛下也會到。”說罷，攙著尤聽容往外間去。

用了早膳，尤聽容乘轎往儀宮去，正好在宮道上撞見了嘉人。

尤聽容位高一階，嘉人再不願，也得抬手停。

二人相對而，嘉人一百個不願意低頭，本想糊弄過去，可尤聽容卻不讓如願，笑道：“怎麽？一日不見……嘉人就認不得我了？”

嘉人臉難看，卻隻能起，預備下轎給尤聽容行禮。

一手撐著腰，一手被綠凝小心翼翼扶著，才站直了子，尤聽容就做了一副心疼的模樣，“嘉人懷著龍嗣，這些繁雜禮節暫且免了，快坐下吧。”

嘉人看著尤聽容臉上的笑，這會兒是氣的牙關都咬了，冷道：“多謝宜婕妤。”

尤聽容淡然一笑，微微點頭致意，便轉頭招呼向荊，“走吧。”

轎夫加快腳程，揚長而去。

嘉人站在原地，看著尤聽容遠去的背影，攥了手，臉上的寒之幾乎能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