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端起藥碗，一口氣喝完。

傅語冰疑道：“你怎麼不問問你喝的什麼藥？”

江川搖頭，本不在乎喝的是什麼藥。

傅語冰也沒強行解釋：“首先呢，陳顯凡確是前梁余黨，柳葉是鳩羽衛。”

江川的眼睛猛地收了一下。

傅語冰道：“別張，鳩羽衛一事紅衛已經查明了。你還記得，當年民間盛傳圣上為了長生不老，吃天才年的傳言麼？這些傳言也都是蓬萊島放出來的，那些跟你一樣神失蹤的天才年，都在蓬萊島，有一部分人和你一樣了鳩羽衛。”

江川眼神一收。

傅語冰：“別張，圣上已經赦免你了，還等你造三江堰呢。噓，這些都是聽我爹說的。”

信息太多，江川茫然了。

傅語冰停頓了一下，看向了江川：“我忽然想問問你，鳩羽衛的尊上，還有蓬萊島的主人是誰嗎？”

江川沒說話。

傅語冰道：“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樣猜不到，你要是猜得到的話，那就說明你比我聰明太多了，那就是……我們大名鼎鼎的賢王爺符云弈。”

江川里的藥剛剛咽下，聞聽此言，被嗆了一下，嗆得他幾乎不能說話。

傅語冰等他漸漸停住了咳嗽，這才又接著說道：“柳葉當年攻打梁朝宮城時戰死的右將軍的親妹妹，潛伏在書院，據說是為了保護辛夷，此前吳墉的死，就是柳葉殺的，據說是個人恩怨。哈？你信嗎？”

“那賢王……”

“昨天，賢王爺扶棺見駕，主出“鴆羽衛”和諜報網。”

“如何判罰？”

傅語冰搖頭：“先帝臨終之前，留下詔，說將來不管符云弈犯下多大的滔天大罪，都要留他一命，所以……“

傅語冰攤攤手：“但賢王爺卻自告勇發配南荒之地熠州，今日起程。”

傅語冰說完，快步走到窗前，看了看時辰：“這會兒快到城門口了，還來得及，走，我帶你去看看。”

二人騎馬上朝城門口而去。

傅語冰一邊縱馬飛馳，一邊問江川：“你真的不想知道你剛才喝的是什麼藥嗎？”

“我現在有興趣聽聽了。”

“解你上千夜忘魂的解藥。”

江川愣了一下。

江川實在想不明白，那個自己恨了八年的人，被自己當著百的面用匕首抵在脖頸上的高高在上的圣上，竟然就這麼輕易放過了自己，并且要把關乎國運的三江堰由自己負責，而被自己和百姓認定的大瑨希賢王……卻大似忠……

——

城門口。

浩浩的送行隊伍已經停下。

縱馬在前的傅語冰，勒住了馬，跳了下去，韁繩扔給瞭朱樓的小二，江川也停住了馬，扔下韁繩，隨著傅語冰往朱樓上快步走去。

傅語冰一邊走一邊說：“今日圣上念其輔政有功，親自將其送出京城。親自送賢王出城，前方人太多了，帶你上樓看看。”

朱樓離著城門很近，從朱樓上，剛好能看到城門口。

“快看，在那。”

江川順著傅語冰手指的方向看去。

尋常百姓裝扮的賢王爺，恰如尋常老翁。

“圣上，請留步！”

圣上停住腳步，說道：“熠州苦地，賊草寇占據山頭，你到了之后，不要跟他們牽涉太深。”

“為兄記住了，去了熠州，定當每日思過，親自帶著百姓下田勞作，爭取讓熠州百姓吃上飽飯，將熠州變糧倉。”

“兄長有此想法甚好，母后也代了，到了那邊勿要貪涼。”

“愧對母后！”

賢王爺說完，跪在地上，朝著皇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頭，聲聲見響。

起又朝圣上，叩頭。

而后騎上管家牽來的驢，兩個老叟，出了城門。向南而去。

城門外早已等候的百姓，看見紛紛跪倒在地。

“賢王爺，你是我全家救命恩人。”

“賢王爺，您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賢王爺，當年是你做的主，我才要回了東村的兩畝三分地，這是地里長出來的麥子做的包子，無論如何您也要帶上。”

……

著樓上的江川，看到此，不由低低嘆了口氣。

突然人群中有影一晃而過。

他頓時瞇起了眼睛。

“怎麼了？”傅語冰問道。

“你確定鳩羽衛被一網打盡了嗎？”江川問道。

傅語冰道，“此事是莫言全權負責，你要問這個當去問，我只是聽我爹說了幾句。”

眼睛牢牢地盯著江川：“聽你這話，莫非……適才你在人群中，看到了不敢看到的人了？”

江川沒說話，心想，或許人太多，我看錯了。

傅語冰已經下樓，江川跟著往下走。剛到了街面上，一個瘋瘋癲癲的花子，手里拿著一個風車，從面前走過，里嘀嘀咕咕地說著：“……此正是縱虎歸山、游龍海，他日必將翻起驚濤駭浪……”

江川愣了個神，定住了腳步。

傅語冰已經從小二手中接過了韁繩，見江川愣在那里，說道：“江川你怎麼了?”

江川方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瘋老頭離去的背影，從小二手里神思不屬地接過了韁繩。

傅語冰已然飛上馬：“走，帶你在京城逛逛去！”

江川怔了怔。他長那麼大，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逛京城，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

傅語冰已經馳出去了一段，回過頭沖他招手：“走啊！”

——

數月后，

清明時節，雨霏霏。

在辛夷與符羽的陪同下，已領修建三江堰任務的江川，回到了利州，考察利州渠。

快到城門口時，不時有百姓從面前經過，手臂上挎著籃子，里面放著各種果脯貢品。

一農婦手里牽著孩子走過來，小孩不過才三歲，一路小跑著跟著婦人，許是走了，小心翼翼地從婦手臂上挎著的籃子里，拿了一只糕點。

婦人趕從他手里奪了回來：“哎呀，你要死了，這可是給上神的貢品，你怎麼也能著吃啊，明年要是發大水，把你變貢品祭了。”

江川在利州出生，到離開之時，從未聽說過利州百姓有清明拜祭上神一說，心下好奇便上前問道。

“這位大姐，敢問你口中的上神是哪位神仙？”

婦人打量了一眼：“年人，一看你就是從外地來的吧，尚神不是上神，這麼跟你說吧，這是保佑我們利州不水災的神，尚步亭，尚神，就是給我們修建了利州渠的尚步亭大人……”

江川心中大震。

婦人喋喋不休地說道：“……尚神死后第二年，我們利州自發捐錢捐造了這尚神殿，不管你信不信這些年在尚神的保佑之下，利州一次大的水患都沒有，我們才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在這里，所以我們利州的百姓每年都要給尚神上香，愿尚神保佑我們利州風調雨順……”

江川沒說話，隨著婦走進了尚神殿，看著父親的金，重重叩下頭去。

正這時，他聽到神殿外，一個銀鈴似的笑聲傳了過來：“孩子們，聽好了，一會進殿之后要怎麼做？”

“叩頭！”

“上香！”

“問尚神爺爺好。”

江川回過頭，一只紫藍金剛飛進了神殿，看到了江川之后愣了一下，又以最快的速度飛了出去，落在丁牧云的肩膀：“他來了……他來了。”

“誰？”

“你青梅竹馬，他回來了。”

“在哪？”

丁牧云剛問完這句話，就好看從大殿里走出來的江川。

四目相對，萬皆寂。

這見面，等得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