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車上的年一直低著頭在玩平板，只抬頭與對視了一眼，隔著朦朦朧朧的雨幕。

年生得致好看，皮很白，瞳孔像潑了濃厚的墨。

短短一眼，年又低了頭。

思之實在坐不住了，不管外面的天氣，用手遮在頭上擋雨，下了車。

八月底的帝都還算炎夏，今天的雨卻有一點點冷，天烏的，遠的山頭被籠在了昏昏暗里。

可能上天喜歡多愁善，于是有了雨天。

思之小跑著，雨滴迎面砸在臉上，有點疼。突然，頭頂的雨滴被擋住，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音，仰起頭，看見了黑的雨傘。

“雨很大。”

回頭，看見了那個名字里有“思”字的年。。

年站在傘外面，與隔著生疏禮貌的距離：“你要去哪？”

指上面。

他走到前面，見一不，扭頭問：“不走嗎？”

思之走進了傘里。

他們始終隔著一個人的距離，思之不好意思看他的臉，便看著他的手，看著雨傘上繡的字。

戎九思。

是他的名字。

思之走近了墳地后，才聽見有人在打急救電話。

往外推開年冰涼白皙的手，讓雨傘傾斜，讓的視線沒有阻擋。最先看見了暴在雨里的一只手，還在汩汩地往外流，沾的匕首就躺在那只手的旁邊。

“媽媽……”

看見地上流了好多，匯了一大灘紅。

“媽媽！”

推開雨傘，往墓地跑。年拉住，手擋住了的眼睛。

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他在耳邊說，不要看、不要看……

的媽媽再也沒有回家，永遠地留在了那個墓地。

葬禮在四天后，沒有多人來吊唁，年和他的爸爸媽媽來了。思之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傘上繡了字：戎九思。

等吊唁的人都離開，一個人去了樓梯間。沒有哭，抱著膝蓋，蜷一團。

“別人不會來這。”

抬頭，在昏暗的線里看清了年的臉：“你不是來了嗎？”

他把手帕放下，又轉走了。

坐在樓梯的臺階上，哭聲越來越大。

隔著一扇門，年沒有走，靠在墻邊，安靜地等。

*****

宋稚的祭日是八月二十七號，顧起也是。

“神尊。”

“神尊。”

“神尊。”

耳邊有人一聲一聲喚著。

頌睜開眼，目的是禿禿的桃樹枝丫，靠著樹干，上蓋了一件裳。

“我睡了多久？”

 p;天暗了，昭明手里打著燈：“有好些年頭了。”昭明斟酌著問，“神尊，您怎麼了？”

頌了一把臉，全是眼淚。

坐了很久才起，果羅過來稟報：“神尊，紅曄神君回天了。”

重零催誅神業火前，留了一道神詔，以后由和紅曄一同掌審判。他安排好了所有的后事，在他的預想里，會登上最高的神壇，當一個無無、無悲無歡的神。

去了卯危神殿，不該去的，可還是去了。

月的弟子鶴原神君在殿前守衛，對行禮：“弟子見過頌神尊。”

“你家神尊可在？”

“在。”

頌進殿。

月問道：“您怎麼過來了？”

“我來問你討一樣東西？”

月起：“您想要？”

說：“追魂鎖。”

當年追著重零的魂魄下了凡世，沉睡的那些年里，中途醒過一次，是月喚醒了，月提醒該回來了，說再等等，說師徒一場，要圓他一世緣。

“您不是已經——”

頌說：“我還欠顧起一句話。”

*****

“宋稚。”

“宋稚。”

宋稚睜開眼。

醒的，是的經紀人，裴雙雙。

了泛紅的眼睛：“幾點了？”

裴雙雙說：“快四點了。”

宋稚四點半有采訪。

“讓靜姐先給你補一下妝，雜志社的人應該快到了。”

宋稚是的藝名，出道之前宋若。

采訪的記者問了幾個跟新劇有關的問題，都很方地回答了，之后就是私人問題。

記者問：“網上有很多傳聞，說你在大學念的是醫學，是這樣嗎？”

宋稚回答：“是。”

大二的時候做了一個夢，一個太真實的夢，夢里有一個紅三角的地方，有一個顧起的人。夢醒后就改了名字，后來用了家里的人脈，出道當了一名演員。

的第一部電影講的是一個毒梟和緝毒警的故事。

記者又問：“能分一下你棄醫從藝的契機嗎？”

坦白說：“想名。”

想站在鎂燈下，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記者笑了：“你這個回答太實誠了。”

當然實誠了，因為是真話。

宋稚越過記者看向鏡頭，一直冷冷淡淡目突然變得炙熱，說了一句話，對鏡頭外的人。

“我一直在等你。”

宋稚的這句話上了熱搜。

都在猜測這個人是誰，是男是，是親友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