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不知道有人已經惦記上了,在監督阿珩背《千字文》。
這孩子記東西相當快,在背書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
然而夫子的反饋是,聰明是聰明,就是總變著法兒懶。
一會兒說自己頭疼,一會兒說自己了,總之就是不肯靜下心來好好學習。
一坐下來就跟那椅子上有釘子似的,不到一刻鐘就開始。
容玠讀書一向勤勉,所以肯定不是傳了他。
宋窈默然片刻,默默接過了監督阿珩的重任。
“這不是背的順暢?”一篇文章背完了,宋窈給阿珩喂了塊他眼饞已久的糕點,扭頭看了眼天眉頭微擰,“大人還沒回來?”
谷雨搖搖頭:“沒呢。”
又過了一會兒,唐伯才派人來請:“夫人,大人回來了,請您過去用膳。”
宋窈一進屋,就發現容玠的臉不太對勁,伺候的下人也靜悄悄的,大氣不敢出。
頓覺稀奇,不聲坐在椅子上:“二郎心似乎不太好?”
真是新鮮,他不給別人氣就不錯了,誰還能給他氣?
容玠眉目深冷,抬起頭來看向,眼神閃過一抹復雜:“今日下值后,陛下留我在宮里說了會兒話。”
宋窈端起水來潤了潤嗓子,隨口問道:“說了什麼了?”
他口吻染上冷意,嗓音低沉,“讓你進宮給太后治病。”
“噗咳咳……”嗆咳兩聲,接過容玠遞過來的手帕了,好不容易舒緩了過來,險些以為自己聽岔了,“讓我給太后治病?宮里是沒太醫了嗎?”
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反應是荒謬。
且不說宮里有那麼多德高重經驗富的太醫,放著這些人不用,來找
一個黃丫頭治病,怎麼想的?
“而且,陛下怎麼知道我會醫?”
阿珩一邊老老實實著飯,一邊瞪大了眼好奇地看著這邊。
“嫂嫂前些日子不是為那陳小姐治了病麼?”容玠眸涼了涼,眼神譏諷,“而且我聽說,昨日安寧郡主去了趟太后宮里。”
宋窈恍然大悟。
原來是安寧郡主出的昏招。
嘖,這位郡主是真的很閑啊!
“既然太后和陛下都開了口,那麼這趟是必須去了。”過了最初的驚訝,宋窈這會兒倒是淡定下來,認真分析著。
容玠眉頭鎖,片刻后沉沉出聲:“太后恐怕是沖著我來的,你……”
他看向宋窈的眼神添了幾分言又止。
“怎麼,二郎是不相信我的醫麼?”宋窈說完頓了頓,謹慎地問,“對了,還不知道太后究竟是得了什麼病?”
別到時候話放出去了打臉。
“頭疾。”他言簡意賅,“太后的頭疾有些年頭了,時不時都會發作,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只能開一些藥緩解癥狀,無法治。”
頭疾?
偏頭痛麼?
宋窈心里大概有了數,放下心來,見容玠依舊臉沉凝,還反過來安他:
“放心吧,別的不敢說,至治病我還是擅長的。我頭一次進宮,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容玠神晦:“小心太后。”他想到什麼,驀地笑了聲,“不過嫂嫂也不必過分擔憂,不敢拿你怎麼樣。”
宋窈對這位太后起了莫大的好奇,能讓容玠如此,看來是有些本事。
正巧,也想和對方過過招。
此次進宮,對來說是挑戰,也是機會。
……
宮里“心”地給了宋窈兩天準備時間,這兩天里這件事私底下已經在圈中流傳開來,不人都得知宋窈要進宮給太后治病。
然而卻沒多人羨慕。
要知道太后的頭疾連太醫院都沒辦法,那容夫人雖然會點醫,可連太醫都治不好的病,就有辦法了嗎?
給皇室治病,這治好了倒也罷了,治不好的話,嚴重了可是要論罪的!
一時間,同安宋窈的不在數。
好端端怎麼就遭了這無妄之災?
“太過分了,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谷雨風風火火從外面回來,俏臉含怒。
霜降挑了挑眉:“你這是怎麼了,出去一趟氣這樣?”
宋窈也好奇地了過來。
谷雨咬了咬,不忿道:“夫人,您都不知道外頭那些人有多過分!他們竟然私底下在坊間下注賭夫人能不能治好太后的病!”
宋窈眼神有些意外:“那你下注了嗎?”
谷雨臉微紅,眼神心虛小聲地道:“奴婢自然是買夫人贏的……”
宋窈解下腰間荷包遞給谷雨,眨了眨眼睛,遞了個彼此都懂的眼神,“悄悄的,幫我也買一份。”
有錢賺這種好事,怎麼能不拉上?
谷雨眼睛一亮:“奴婢保證完任務!”
說完,一溜煙跑出去了。
霜降皺了皺眉:“此事短短時間傳播甚廣,怕是有人故意為之,要不要屬下去查?”
“不要,就當是為我造勢了。”宋窈角彎起笑意,并不在意,眉眼淡淡,“關注這件事的人越多,屆時我若治好了太后的病,也能迅速揚名,總的來說是筆劃算的買賣。”
到了晚上,就聽到了有人匿名在賭坊一擲千金,買能治好病。
宋窈稍一猜測就知道背后這人是誰。
見了容玠,難免打趣兩句:“二郎如此大的手筆,不怕賠的本無歸麼?”
若非員不能涉賭,恐怕容玠會更囂張。
他也不意外宋窈會猜到自己頭上,眉宇輕輕一抬,似笑非笑:“那嫂嫂會讓我吃虧麼?”
周的冷漠銳利淡去,他的眉眼便顯出繾綣多,俗稱看條狗都深款款的模樣。
宋窈眼睫了,暗道這要是沒幾分定力,還真會被他迷。
故作輕松地調侃:“當然不會,二郎是個有眼力的,投我只會讓你轉的盆滿缽滿。”
似有若無的笑意從眼角蔓延至眉梢,他清冽的嗓音被夜風送過來,輾轉生出幾分和:“正巧,我也是這樣想的。”
明明很尋常的一句話,卻莫名讓心中掀起淡淡波瀾。
宋窈轉移話題:“夜深了。”
容玠會意,略一點頭:“明日便要進宮,你好生休息,我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