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是盛京最大的一家酒樓，也是達貴人最常去的地方。

宋窈被風止引著上了二樓，來到一間雅間。

推開門，里面的景映眼簾，被驚的愣在原地。

素來規矩潔的容玠毫無形象地跟人扭打在一，下那人一邊發出哀嚎一邊不忿痛罵：“容子羨你個狗東西，下手這麼狠，你還是不是人！”

宋窈認出這道聲音的主人，抬眼去，那鼻青臉腫的人不是馮文山又是誰？

風止眼角狠狠一，當即退了出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驚詫之下連忙上前阻攔：“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容玠形僵了僵，被馮文山抓住機會推倒在地，他悶悶地坐在原地，白玉一般的面容落著兩顯眼的淤青，沉默不語的樣子看上去竟有幾分委屈。

這讓宋窈瞬間忘了他剛才把人按著打的兇狠模樣，下意識偏袒地扶住他：“二郎，你沒事吧？”

容玠抬眸瞧，因為醉酒，面頰染上一薄紅，瀲滟的眸安靜倒映著的影子，角向下抿了抿。

這無聲的控訴比十句百句還管用，宋窈心頭一，彎腰把人扶起來，容玠也順著的力道起。

馮文山雖然有些醉，但也沒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他意識朦朧間認出了宋窈，搖搖晃晃站起，頂著鼻青臉腫拱手一禮：“容……容家嫂嫂，好久不見。”

那模樣，一本正經中著稽。

宋窈擰了擰眉，語氣不怎麼贊同：“我說馮公子，我家二郎本就不好，他吃醉酒意識不清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跟著胡鬧？”

馮文山聞言錯愕地睜大了眼，看了看宋窈，又看了眼老老實實站在后，垂著眼仿佛盡委屈的容玠，登時氣的酒都醒了幾分！

r> 他不敢置信地怒罵出聲：“容玠你裝什麼裝！剛才按著我打的時候你不是囂張嗎？現在裝什麼大尾狼？”

這人怎麼前后還有兩副面孔呢？

容玠睫兩下，平日里總是冷淡的眉眼滿是忍，他抿薄一言不發，加上角的青紫，看上去愈發讓人心疼了。

馮文山氣的心口疼：“你還裝，你看看我這臉，都是你的杰作！你怎麼有臉的啊？”

宋窈目落在他那張凄慘的臉上，頓覺理虧，態度和氣：“此事他也有錯，稍后我會讓人把藥膏和賠償送到你府上，人我先帶走了。”

這副維護的姿態令馮文山痛心疾首：“容家嫂嫂，你別被這狗東西給騙了！”

宋窈眸冷了冷：“馮公子慎言。”語氣微緩，“這麼晚了，你家里人沒來接你嗎？不如我派人將你送回府上？”

馮文山頓覺會心一擊。

對方一臉屈辱地拒絕了的提議，宋窈也沒勉強，領著容玠出了酒樓。

又過了一會兒，馮府的馬車才到，馮文山嚎啕大哭撲了上去訴苦：“夫人，容玠那廝太不是人了！”

馮夫人看到他這模樣先是震驚，接著眼神擔憂：“你小聲點，這種話可別讓旁人聽見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這缺心眼兒的，難怪混了這麼久還是個六品小。

著手帕了自家夫君的臉，

換來一陣痛呼，馮夫人眉頭皺，一臉心疼，忍不住低罵：“下這麼狠的手，確實不是東西！”

所以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

上了馬車，容玠大概自知理虧，始終一言不發。

宋窈打量著對面的人，他端端正正坐著，眼神已經不太清明，腰板依舊是直的。

“真醉了？”忍不住試探。

容玠慢吞吞點頭，復又搖頭，繃著下頜一本正經：“……沒醉。”

還，據說醉了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醉了的。

宋窈湊近了些，細細觀察他。

幽黑的瞳仁泛著一層瀲滟水，白凈的面容染著桃花，可能是的眼神過于炙熱，他濃卷翹的眼睫不自在地，像振翅飛的蝴蝶。

有點被蠱到，下意識垂了垂眼簾：“還認得我是誰嗎？”

看見容玠清晰利落的結輕輕滾，沉沉的嗓音落下：“宋窈。”

宋窈抬眼看他，和他深沉的目相撞，兩人都愣了一下。

“為什麼和人打架？”

若不是親眼所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容玠這樣的子，竟然會赤手空拳和人廝打在一起。

容玠安靜好一會兒，耷拉著眉眼，悶悶出聲：“因為他罵我，罵的很難聽。”

宋窈到不可思議，你被罵的還嗎？

不過……

“馮文山，他從前不是和你關系很好麼？”

他眸子寂寂，神沉靜片刻，嗓音淡淡：“那是從前，他說我變了，其實他也

變了。”

宋窈張了張，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忽然想起來，容玠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

朋友師長都與他決裂，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來盛京這麼些時日，也的確未曾見過他從前的好友。

宋窈心里升起一奇異的緒，語氣故作平靜：“其實也很正常，朋友這種東西，都是階段的，人生這麼長，總會遇見分歧，然后各自分道揚鑣。”

容玠忽然看向，眸認真：“你與我也會分道揚鑣麼？”

宋窈眼里閃過意外，糾結一會兒：“應該……不會吧？”

他們又不是朋友。

他卻像是得了什麼保證，驀地彎笑起來，弄的怪不自在。

又隔了一會兒，宋窈聽見他低不可聞的嘆息：“宋窈，我邊只有你了。”

心臟怦然一跳，正要說你把風止溟秋他們放在哪里，卻對上他執拗的目。

“你別騙我。”

良久，宋窈輕輕嗯了一聲：“不騙你。”

很久沒聽到他出聲，直到肩頭倏地一沉。

側眸看過去，容玠安安靜靜閉著眼，呼吸平緩。

宋窈沒有推開他，垂著眸神復雜。

在某一瞬間，似乎從他上看到了寂寥二字。

窗外，溟秋支著下若有所思：“主子的酒量是不怎麼好，可問題是他才喝了兩杯啊！”

風止天：“看破不說破，小心扣月銀。”

溟秋立馬改口：“是我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