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李婆子也不敢繼續瞞下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是我一時糊涂，幾天前有個人找上我，給了我一筆銀子，向我打聽了一些小公子的事，讓我沒事兒在小公子面前說幾句閑話……”

宋窈頓時了然，難怪最近關于阿珩的流言四起，原來是府中出了疏。

“奴婢當時心想著只是皮子的功夫，也沒什麼。”李婆子在似笑非笑的注視下，語氣越來越心虛，一咬牙狠狠自己臉上了兩下，哭嚎不止，“夫人，奴婢知道錯了，您就饒過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呸，吃里外的混賬東西！夫人平日里是虧待了你還是怎麼著？你竟還有臉替自己求！”唐伯忍無可忍怒斥出聲，“可還記得找上你的人是誰？長得是何模樣？”

這人買通府里的下人，做出這等事，可見心思之歹毒，還好沒來得及做出更惡劣的事！

李婆子回憶了一下，底氣不足地小聲道：“奴婢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只記得是個看著伶俐的小廝。”

“不知道是誰你就敢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要是讓你謀害主子你是不是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李婆子大驚失：“唐管事，這種事奴婢是萬萬干不出來啊！”

唐伯不愿再聽，扭頭看向一直沒吱聲的宋窈，一時愧難當：“夫人，您看如何置這刁奴？”

宋窈角牽起溫和的弧度，輕飄飄掃了一眼那眼含僥幸的李婆子：“唐伯理就行，我相信唐伯的能力。”

唐伯在的目下險些抬不起頭來，心中愈發堅定了想法：“那就發賣了事，這等惡仆是萬萬容不得的！”

李婆子臉一白，瞬間癱在地。

等人被拖了出去，唐伯滿是慚地主請罪：“若不是老奴識人不清，也不會那婆子鉆了空子！”

宋窈上前扶起他，面上并無責怪之意：“人心隔肚皮，哪是那麼容易分辨的，此事怪不到您頭上。”

一番安直把唐伯的老淚縱橫，暗暗發誓今后侍奉夫人和小公子須得更加上心。

等送走了唐伯，霜降才眼神復雜出聲：“依夫人之見，今日之事，是小公子無心之為還是有意為之？”

事發的時候兩人都在現場，也將阿珩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

宋窈扯了扯，眼里出淡淡慨嘆：“我從前還擔心，他這般心單純，怕是將來容易吃虧。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和容玠每人八百個心眼，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個缺心眼兒的，這小家伙倒是把扮豬吃老虎玩了個徹。

唐伯還在疚沒照顧好阿珩，殊不知對方一環扣一環，把他也算計在了里面。

霜降角微翹：“小公子倒是深得夫人真傳。”

宋窈挑了挑眉，輕哼一聲：“我三歲的時候，可沒他這般多的心眼。”

不過倒也不是什麼壞事，若是尋常百姓家，自然希他能無憂無慮的長大，可如今的形勢怕是等不及了。

——

宋窈讓唐伯低調地發賣了李婆子，又讓驚羽盯著府門前的靜，總算在某日逮住了

一個行跡鬼祟的小廝。

“那人向看門的小廝打聽了李婆子的消息，得知對方被發賣臉變了變，屬下也沒打草驚蛇，跟著他一路七拐八拐，發現他竟然進了相府的側門。”

宋窈眸微閃，角翹了翹：“倒也不意外。”

說來說去，和容玠有深仇大恨的也就那幾家。

“真沒想到，堂堂丞相竟然能做出這等下作的事！”谷雨不忿地罵了句。

“未必就是林甫之的手筆。”宋窈眼睛輕瞇，若有所思勾了勾，“別忘了，宮里可還有位靜妃娘娘。”

這樣小打小鬧卻十分膈應人的宅手段不像是出自那位林相之手。

“這件事難道就這麼算了？”手到人家院，霜降恨不得將那靜妃套麻袋打一頓。

“等著吧，說不定還有后招。”

想到容玠和的那個賭，宋窈眉心微斂了斂。

＊

針對容玠的風波并未就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在容玠下值回府的路上當街行刺，結果自然是沒功的，容玠只了點輕傷。

棘手的是那刺客卻自戕于容玠馬前，死前高喊著“佞不除，社稷危矣”。

據說那人的兄長正是涉及了容玠參與過的一個案子，結果無辜枉死。

正是為了替兄長報仇，他才鋌而走險刺殺容玠，在刺殺之前他就抱了必死的決心。

看到這幅場面的人不在數，眾人先為主覺得一個人肯豁出自己的命，一定是了極大的冤屈，才不會去不管真相究竟如何。

于是詛咒聲討容玠的人越來越多，唐伯甚至還逮著過幾個往府里扔石頭臭蛋的，然而這種況又不可能直接把人送去府，氣的眼角皺紋都多了幾條。

……

宋窈彎著腰替容玠上藥，眉頭蹙著：“風止溟秋怎麼也沒攔著些？”

容玠面容一哂：“不怪他們，那人沒能近我，這是不小心磕的。”

宋窈默然不語。

他微垂著眼睫觀察的表，慢條斯理出聲：“你不覺得我很可怕嗎？”

眼皮了，眼神莫名看他：“哪里可怕？”

容玠低低笑了聲：“他們都說我濫殺無辜，手上沾滿了鮮。”

“那是可怕的。”宋窈沉思片刻，表深沉，在他眸微暗的注視下，哼笑了一聲，“不過呢，你如果愿意和我解釋解釋，我也可以勉為其難聽一下事的真相。”

容玠就這麼盯著，角微微上翹：“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不過那人確實該死。他中飽私囊，挪用了修繕堤壩的撥款，換了次等材料，以此工減料。”

雍州水患泛濫災，在修建堤壩上手腳，萬一水患來臨，將來可想而知會有多人因此而喪命。

宋窈眸微：“那你做了一件好事啊。”

容玠扯了扯角：“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見不解地皺眉，他臉上又浮起那種游離在外的冰冷漠然，“我把那人以了車裂之刑，他們覺得太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