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沒說話，只是眼神平靜地著面前的林霜夕。

霜降了拳頭，用盡渾力氣才勉強克制住怒火。

這靜妃分明是故意刁難，跪上幾個時辰，夫人的還要不要了？

林霜夕彎了彎：“當然，本宮也只是好心給個提議，至于要不要聽，要怎麼做，還是看容夫人自己的意思。”

氣氛僵滯一會兒，宋窈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盯著林霜夕，膝蓋緩緩彎曲，在了地上。

霜降詫異地出手要扶：“夫人！”

宋窈抬手打斷的作，朝著林霜夕心平氣和笑了笑：“靜妃娘娘可還滿意？”

林霜夕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眼底劃過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不乏嘆：“看來容夫人果然對容大人深意重，如此誠意，想必陛下也會為之所吧。”

宋窈安靜垂下眼簾：“懇請靜妃娘娘替民婦向陛下言幾句。”

林霜夕好整以暇欣賞著這副姿態，眉梢染著漫不經心的笑意：“放心，本宮會為你轉達的。”

抬頭瞧了瞧天，厚重的云聚攏在頭頂，沉沉地籠住大地，這副即將快下雨的架勢令不著痕跡微勾角。

“這天瞧著可不大妙，本宮就先回去了，容夫人也要量力而行，千萬不要逞強啊。”

好心提醒完，林霜夕慢悠悠轉離開。

等的背影消失不見，霜降臉難看地看向宋窈：“夫人真信了的鬼話？就算您在這跪上幾個時辰，也不可能好心替您向陛下轉達的！”

宋窈抬起頭來，眼神微冷：“我知道。”

“那您還……”語氣不解。

宋窈的目越過高高的宮墻，語氣飄渺：“有時候適當向敵人示弱，并不是什麼壞事。”

霜降一知半解，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自家夫人，默默陪一起跪著。

們所在的這個位置是進出宮必經之路，一路上有不人都瞧見了這一幕，紛紛投過來異樣的眼神。

大多數人選擇事不關己，看了幾眼就默默低頭走開。

也有一些從前就和容玠不對付的大臣，搞不得上來怪氣地嘲諷兩句。

面對這樣的人，宋窈一律沉默以對，以不變應萬變，對方得不到回應，罵了兩句也覺得沒意思，一臉晦氣地走開。

這場雨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悶熱后還是落了下來。

先是一顆一顆的雨珠砸了下來，霜降到了涼意，憂慮地看了眼宋窈：“夫人，下雨了，這場雨來的真不是時候。”

宋窈仰頭看了看天，雨點落在臉上留下冰涼的意，喃喃出聲：“未必不是時候。”

霜降來不及深究背后的含意，淅淅瀝瀝的雨灑了下來，夏日的雨來的迅猛而急，豆大的雨點砸在上，沒一會兒就全，淋落湯。

霜降忍不住再次勸道：“夫人，咱們要不回去吧？再這麼淋下去，十有八九會生病的，我看那個靜妃分明是不安好心，不會幫咱們說話的！”

宋窈的面顯出蒼白，這會

兒的模樣不可謂不狼狽，裳乎乎地黏在上，頭發也淋淋地黏在一起，形在雨中愈顯纖瘦。

雨水在臉上匯小，順著尖尖的下蜿蜒而下，睫上也沾了的水霧，張了張，嗓音被大雨模糊，不甚清晰：“再等等。”

跪的時間太久，膝蓋已經麻木，不到疼痛，再加上雨水帶走了溫，所剩無幾的力也在迅速流失，的臉看上去著實不算好。

宋窈的形晃了晃，就在這時，一把傘撐在了頭頂，雨點打在傘面，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周圍被隔出了一方寂靜天地。

宋窈怔了怔，緩慢抬頭去，薛行野垂著眼看過來，角翹了翹，輕輕嘖一聲：“怎麼每次見你，一次比一次狼狽啊，小宋？”

他的嗓音聽上去漫不經心，散漫又玩味，給人一種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架勢，一雙眼睛卻又黑又亮，狹長地一挑，顯得深款款。

宋窈沒料到來的人竟然是他，眼可見地愣了片刻，冷淡而不失禮貌點點頭：“多謝太子殿下。”

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姿態有多狼狽，小臉慘白，模樣憔悴，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眸，由下而上看人時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

薛行野的視線在臉上轉了一圈，克制地沒有往其他地方看，他哼笑一聲：“你這是擱這兒上演苦計呢，為了給容玠求？”

這人總擅長以最吊兒郎當的態度說出最犀利的話，宋窈微微垂眼，很痛快地承認了：“是。”

薛行野毫不客氣地嗤了一聲：“愚蠢。”

霜降抿了眼里燒著火。

他懶懶抬眼看了看空的宮門，眼里掠過譏諷：“你在這兒苦難，你們皇帝陛下在里面逍遙快活，又瞧不見，那你不是白遭罪了？”

宋窈抬起清清冷冷的眸子看他：“那敢問太子殿下，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有啊。”薛行野微一挑，“你求孤不比求他管用？你要是肯開這個口呢，那孤就幫你走一趟，和你們陛下說說，怎麼樣？”

他好整以暇等待著宋窈為難的模樣，卻見毫不猶豫地開口：“求殿下。”

“……”薛行野邊的弧度緩緩一僵。

不是，這麼干脆？

甚至都不帶猶豫一下的？

難道不覺得屈辱嗎？

他還沒回過神來，宋窈仰著頭盯著他，眼神言又止：“殿下金口玉言，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薛行野：“……”

倒是小看了這人的臉皮。

他氣笑了，扯了扯深深瞧一眼：“孤向來言出必行。”

他轉走，想了想，把傘遞給霜降，抖了抖袖轉走進雨里，懶洋洋的嗓音傳來：“且等著吧。”

霜降舉著被塞到手里的傘，怔愣片刻，默默給宋窈撐上：

不打白不打。

宋窈眼神復雜著薛行野在雨中宛如閑庭散步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異樣。

薛行野這個人，好像也沒想象中那樣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