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容玠洗清嫌疑被放回了府，林甫之則被下令幽在府中。

這事兒發生在上早朝期間，對此多位大臣表示不滿，但都被崇明帝一力鎮。

接著更令人吃驚的事發生了，越崇嶺竟然站了出來檢舉林甫之多項罪名，諸如貪污賄，中飽私囊，買賣爵等等。

這一舉可謂滿朝皆驚，林相一派的人當即吵翻了天，痛心疾首破口大罵越崇嶺喪良心，污蔑自己的老師。

誰不知道林甫之最看重越崇嶺這個學生，一手將他提拔，然而他卻反過來往自己老師上潑臟水，這簡直人神共憤！

越崇嶺面不改，拿出了一系列證據，其中包括林相的親筆書信，賬本目錄。

眾人瞬間啞口無言。

崇明帝大發雷霆，可念及林相勞苦功高，沒有當即下令將人拿下，而是將他暫時幽府中，等查明真相再做決定。

……

得知容玠回府的消息，宋窈事先就帶著府里的人在門口迎接。

待帶有皇宮標志的馬車停在門口，容玠掀開簾子從里走出來，的神才放松下來，上前兩步克制著心的激：“二郎回來了。”

容玠深深看一眼，角微微一勾：“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抿笑了笑，旁邊的唐伯抹了把眼睛，笑得合不攏：“哎呀，有什麼話咱進去再說吧。”

這麼多人看著呢！

……

容玠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沐浴，盡管他之前已經在宮里洗過一次，可一想到自己邋遢了那麼些時日，還是十分不能忍，立馬鉆進了自己的房間。

足足半個多時辰，他才重新梳整好出來。

宋窈已經讓

人擺好了飯菜，聽到靜回頭笑了笑：“收拾好了就先過來吃飯吧，你在里面想必也沒吃過一頓像樣的，我得到了消息就讓廚房準備了一桌子你吃的菜，快坐下嘗嘗。”

阿珩早就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睜著漉漉的眼睛，正眼著他，期期艾艾喚了一聲：“爹爹。”

容玠一頓，來到他邊坐下，神緩和地了他的頭，角一挑：“這些日子可有聽話？”

阿珩聞言立即直了板，眼角余瞄宋窈：“阿珩可聽話了！”

宋窈角微抬：“確實，還算省心。”

容玠眼含笑意，難得夸了一句：“不錯。”

阿珩角止不住上翹，想到什麼，又大著膽子握住他的手，掌心在一起比劃一下，角頓時垮了下去，悶悶不樂道：“爹爹瘦了。”

傷的氣氛剛醞釀起來。

只見他瞧著容玠，眼里著譴責，“娘親說挑食不是好孩子。”

宋窈：“……咳，言無忌。”

容玠漫不經心挑了下眉，眼神似笑非笑：“你娘親說的不錯。”

宋窈臉一燙，忙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堵住他的：“多吃點。”

阿珩煞有介事點點頭，費勁兒地著手也給他碗里夾了塊：“爹爹多吃點。”

容玠看著很快堆小山的碗，心中劃過一抹異樣，角微翹，他慢條斯

理將碗中的菜一點點吃干凈。

“沒想到你還真能說服越崇嶺。”

迎著容玠的目，宋窈彎了彎角：“你讓我說服他，不正是因為有一定的把握麼？”

當時在獄中，容玠托給的任務就是說服越崇嶺倒戈。

為林甫之親近的人，他若是有心，可以掌握林相很多犯罪證據，他的計劃也會相對容易很多。

容玠沉片刻搖頭，神有些認真：“最開始他并不在我的計劃里，是你給了我靈。”

宋窈怔了怔。

他眼里添了幾分復雜：“如果當初不是你創造機會讓我和馮文山重歸于好，恐怕現在我們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

他太了解自己的子，如果只是他自己，他絕不會拉下臉找馮文山和好，也不覺得有那個必要。

是因為朋友對他來說，并不是必需的存在。

眼里閃過什麼，神了然。

可宋窈的做法卻讓他對此產生了改觀，他突然覺得可以爭取一下越崇嶺的立場。

這人骨子里就著憎分明，嫉惡如仇，他不一定能說服他，宋窈卻興許可以。

沒想到竟然真的做到了。

那兩日，表面上稱病不出，實則就是為了讓那些盯著的人放松警惕，私底下去找了越崇嶺會面。

宋窈眼里劃過一笑意：“越大人會答應其實并不意外，因為他心中有善惡之分。”

得知自己崇敬的老師并非想象中那樣高尚不染塵埃，他絕不會選擇包庇。

> 宋窈說服他并沒有費多口舌，而是用了點話：“我今日來并不是為了說服你，也不必你承諾什麼，你只需要用你的心去看看，你的老師是否真如你想象一般品行磊落，至于事后怎麼做決定，全看你自己。”

順便再捧一捧對方，將他抬到一個高度，語重心長地道，“越大人，二郎和你一樣，從本質上來講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越崇嶺聽罷果然搖。

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即立。

林甫之十分信任越崇嶺，任由他出林府，越崇嶺若有心探查，自然能發現一些端倪。

一邊是自己培養提拔的恩師，一邊是天下蒼生，他為仕的初衷，他還是選擇了后者。

突如其來的反水怕是林甫之也沒有料到的。

宋窈著下道：“越大人是個好。”

容玠眸深沉，做了那麼多年的同窗，他當然了解那兩個好友。

畢竟他們也曾豪壯志熱沸騰地振臂高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1。

仕后，馮文山曾攔在他的車駕前質問他，是否還記得自己的初心？

容玠眼神漠然從他旁路過。

雖不曾提起，但從未忘過。

不過他選了一條更為難走的路。

當今圣上絕非明君，也沒有壯士扼腕的氣魄，做直臣救不了這從里就腐爛發臭的王朝。

他只能自己劈開一條路，即便荊棘叢生，充滿著各種阻礙。

雖千萬人，吾往矣。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