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什麽時候開始打的主意？”

段韻寧翹著坐在椅子上，神有些沉，保養得當的蔥白手指疊在一起，使婦人看上去更加威嚴。

平常都是很溫和的模樣，如今顯出嚴肅的一麵才更讓人意想不到。

看著從容跪在地上的長子，段韻寧心中鬱氣。

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

段榆景神一如既往的沉靜，並沒有因為自己堪稱離經叛道的行為到毫愧疚。

他沉聲道：“記不清了。”

記不清，那說明很早就開始了！

段韻寧攥手掌，深疲憊。

其實不用段榆景說，也應該能猜到。

段榆景並非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他小時候鬱、偏執、不說話，做事也十分衝，尤其是祁野剛出生那幾年，祁家父母為了照顧祁野忽略了段榆景，讓他更加不喜與長輩接說話。

好在後來他們及時將段榆景的脾糾正了過來。

可那也不能算是完全糾正了過來，段榆景如今待人雖然稱得上溫和有禮，但骨子裏的疏離和冷漠是做不得假的。

這樣一個人，卻從時笙剛進祁家家門的時候就從各方麵都多加照顧。

知子莫如母，段韻寧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如果段榆景照顧時笙僅僅隻是因為一個弟妹的份，那早在和祁野分手的時候，段榆景就會毫不留地和時笙斬斷關係了。

因為在段榆景的觀念中，像時笙這種從小不在圈子裏長大，毫無人脈關係的普通人，是斷沒有資格融進他生活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就算時笙已經和祁野分手了，還是黏黏糊糊地和跟在時笙邊。

……早就應該有發現的。

段韻寧氣急，罵道：“你真是心思骯髒！”

段榆景不卑不，應道：“是。”

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段韻寧多久沒見到了？

上次看到段榆景犯這樣的混賬，還是他六歲的時候非要把深祁明德寵的海王八燉湯喝了的時候。

簡直無法理喻。

段韻寧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

雖然以前的確想過，如果時笙喜歡的人不是祁野而是段榆景那該多好。

畢竟無論從哪方麵來說，段榆景都比祁野的條件要好上太多。

尤其是前段時間祁野幹的那些混賬事，若是換段榆景，肯定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也絕不會讓時笙委屈。

可事真的發生了，又覺得荒謬。

哪有為大哥，卻喜歡上弟妹這樣的事。

喜歡就算了，聽段榆景的意思，還是蓄謀已久。

段韻寧倒是不擔心這事傳出去不好聽，氣就氣在段榆景這樣是不是就沒考慮到時笙的。

不管怎樣，段榆景都是祁野的哥哥，祁野做出那種傻事，想也知道時笙不會原諒他了。

結果剛分開沒多久，段榆景這個和祁野有著緣關係的大傻蛋就地湊上去了。

……這都什麽事？

段韻寧了額角，嚴肅地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段榆景毫不猶豫：“是認真的。”

男人抬眸看向自己的母親，聲音沉靜：“母親不放心我？”

段韻寧氣笑了：“你這樣我怎麽放心你！時笙幾周前都還是你弟妹！”

“嗯。”段榆景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然後問，“那又怎樣。”

是他弟妹，他就不能下手了嗎？

更別說現在已經不是了。

段韻寧閉了閉眼，甚至在心中盤算著要不要從牆角拿藤條出來段榆景一頓，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段榆景都這麽大，二十八歲，不是小夥子了，和祁野那種混賬的家夥也不一樣，又有點下不去手了。

想了半天，段韻寧的眼神變的憂慮，看向段榆景，問道：“小景，你對笙笙是真心的嗎？”

明亮的房間中，男人雙膝跪在地上，脊背直，眼眸黑沉，沉穩斂的五繃著，他從來都是威嚴穩重的，無論說什麽都很讓人信服。

他盯著段韻寧的眼睛，淡淡反問：“我看起來不是真心的嗎？”

段榆景別過眼去，聲音低且沉：“我遇見時笙的時間，可比祁野要早上許多。”

隻是時笙不記得了而已。

不過沒關係，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他會親自創造出獨屬於他和時笙的未來。

-

樓下，時笙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小七強塞進來的爪子，頗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段夫人和段榆景上去聊什麽了，但就是莫名地到心慌，總覺得好像和段榆景的關係會暴出來，然後段夫人說不定會很生氣什麽的。

忐忑不安的。

時笙將小七湊過來的腦袋推出去，嚴肅地問：“小七，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主人要追我了？”

小七歪著頭，吐著舌頭看起來一臉無辜，然後夾著嗓子汪了聲。

時笙：“我和你說正事呢，你不要賣萌。”

小七伏低子，把前爪從時笙手裏出來，雙手抱頭正正好攔住耳朵，一副裝死也要捍衛主人的模樣。

時笙：“……”

撇了撇，說道：“和你的主人一個德行。”

聞言，小七不滿地汪了兩聲，表示它和主人才不一樣。

主人明明比它狗多了。

就在時笙和小七同鴨講，雙方都不在一個頻道的時候，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時笙連忙回過頭去，發現是段榆景。

提著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朝段榆景招了招手，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小聲問道：“段夫人沒發現什麽吧？”

聞言，段榆景眉梢微抬，故意問：“發現什麽？”

“我們的關係呀。”時笙說。

段榆景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靠近時笙，目落在孩緋紅的臉頰上，問道：“親的時小姐，我們的關係很難以啟齒嗎？還是說我已經直接跳過追求者的份為了你的正牌男友，所以你才會那麽害怕被我母親發現？”

男人語氣意味深長：“在家長的眼皮子底下？”

時笙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眸子水潤起來，是被氣的，臉頰浮上紅暈，憤恨道：“你又在說什麽？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啊！”

小姑娘生氣了看起來也沒有半點攻擊，男人眼眸微垂，漫不經心地看著時笙控訴自己，時不時點兩下頭，實際上連說了什麽都不知道，目隻在孩明亮的眼睛和紅的瓣上打轉。

十足的禽模樣。

偏生時笙還沒意識到。

就在據理力爭，把段榆景的罪證一條條列出來的時候，後忽然響起一道悉的聲音——

“你怎麽在這？”

祁野是背著滿傷痕從祠堂裏跑出來的，此刻奄奄一息，結果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在客廳看見了許久未見的時笙。

麵前還站著段榆景。

兩人距離極近，他大哥眸子垂著，雖然麵上沒什麽表，但祁野太悉他了，那分明是縱容又愉悅的神，換在以前，段榆景對誰這麽和悅過？

祁野大腦宕機，口而出道：“你們……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