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香雖然是姑娘，卻是有封號的郡主，荀府又覺得對不起，開正門迎接。

 荀千里帶著荀千岳及幾個除顧氏后人以外的子侄站在正門外迎接。

 荀大夫人帶著幾個眷在正門里迎接。

 門里門外喜氣洋洋。

 一行人眾星捧月般把荀香帶去荀老老太爺住的院子。

 看到如此隆重風的場面，東又想到荀回來時的落魄及馬上要被逐出京城，暗然神傷。

 還是百年世家，滿門書香，如此捧高踩低。

 顧氏壞，已經判了剮刑。荀千松和郭氏壞，已經判了砍頭。

 小小的荀何錯之有？

 不過，怕駙馬爺不高興，東想好今天不去看荀。讓下人帶了一些銀票和在銀樓里買的首飾，給荀送去。

 老老太爺躺在拔步床上，臉朝外，殷殷看著門口。

 老頭盡管蓋著被子，也能看出已經嚴重萎，小小的一把。頭發斑白稀疏，臉蒼白，雙頰深陷……

 他看到一個穿紅的小姑娘走進來，小姑娘明艷麗，明眸皓齒，似整間屋子都亮堂起來。

 確實跟荀董氏有兩分相像。

 老頭咧著只剩幾顆牙的笑起來，眼里卻涌上淚水，“香香，好孩子，太祖父沒有看好家人，致使顧氏作惡，讓你苦了……”

 大半牙齒掉，說話含混不清。

 看到這樣的老人，荀香也悲從中來。

 老人家這樣了還要心家里，看護后人，或許連死都不敢吧。

 走去床邊跪下磕頭，“重孫拜見太祖父，愿太祖父安康，長命百歲。”

 老頭兒出青筋暴漲又干癟的手，荀香抓住，祖孫二人失聲痛哭。

 屋里頓時響起一片哭聲。

 上演完認親大戲，老老太爺送了荀香一幅馮道子的人畫作見面禮。

 荀香坐在床邊小杌子上，祖孫二人手拉手低聲說著話，荀千里三兄弟和荀壹卿陪在臥房，其他人候在側屋。

 荀香從不會說話起就想著怎樣討好丁壯，十一年來，討好老年人的技巧已經練得爐火燉青。

 幾句言言，就逗得老頭兒開懷大笑，拉的手不舍得放開。

 不知不覺過了小半個時辰，荀千里躬提醒道，“祖父，還要帶香香去給祖宗磕頭。”

 老頭只得松開手，還囑咐道，“拜完了，香香再來陪老頭子，晌飯在這里吃。”

 原計劃在花廳吃。

 荀千里忙不迭地答應，祖父多年沒有這麼高興了。

 荀千里把荀香的名字封號寫進祠堂，荀香進去拜了祖宗。

 這是第一次進荀家祠堂，也應該是最后一次。

 吃完晌飯，老爺子又說道，“你們自去吧。香香在側屋榻上歇息，等我不乏了，我們祖孫再嘮嘮。好不容易才見面，話要說夠……”

 見老頭如此孩子氣，除了荀香其他人都笑著離開。

 男人去外書房議事，荀大夫人請眷去正院敘話。

 東跟們話不投機半句多，耐著子聽們說笑。

 不多時，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

 荀大夫人沉了臉，荀大起喝道，“是誰在外面大聲喧嘩？”

 一個婆子跑進來說道，“稟大夫人，大，是荀姑娘的娘，說荀姑娘病的要死了。”

 眾人都知道，什麼要死了，是見東公主沒去看，故意這樣說的。

 荀大夫人剛要叱責，東起道，“算了，丫頭孩子心，本宮去看看。”

 荀大夫人和荀三夫人對視一眼。好在皇后娘娘限期讓離京，也沒多時間作妖了。

 小院破舊斑駁，屋里寂靜無聲，那些醒目的好擺件都沒有了……

 東無法想像，這份落魄屬于那個曾經風無限的閨。

 墻倒眾人推，荀家人真的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里。

 東進了臥房。

 荀更瘦了，顯得眼睛更大，小下更尖。

 荀搭搭哭起來，“娘，這個世上，兒只有你了……”

 因為不想出京城才想出那個主意，沒想到事得其反，不僅讓出京城，還一下子損失幾萬兩銀子的財。

 都后悔死了。東公主不會害自己，一定是荀香那個死丫頭攛掇皇后做的。

 都說那個老太婆賢慧仁慈，哪里仁慈了？自己承歡膝下十一年，翻臉就不認人。

 東公主也笨，連這件事都辦不好。

 東快步走進去，兩人抱頭痛哭。

 東心疼道，“天，怎麼瘦這樣。”

 荀哭道，“娘，前天你一走兒就后悔了，不該起那個心思。如今荀香是云我是泥，有什麼資格給當伴讀。不高興，皇后娘娘就會不高興。讓娘心了，是兒的不是……”

 聽了這話，東氣得肝痛，也不好說現在自己在皇上皇后心里比不上荀香。

 說道，“你暫時出去避避風頭也好，一年之后本宮想辦法讓你回來。”

 荀搖頭道，“娘不要再為兒心了。若荀香知道不高興，反倒不……再說，太祖父和大伯父也不會讓兒回京的。

 “娘，算了，這是我的命，我認了。只想在離京之前，能跟娘多多相聚。”

 這話讓東又氣又，說道，“你認了，本宮不認。”

 東讓下人進來，看了一下荀的財。

 除了今天讓人送來的一些首飾和兩千兩銀票，只剩質地不怎麼樣的兩匣子首飾，幾樣擺件，十幾匹錦緞，五百多兩銀子……

 東嘆了一口氣，說道，“在外面，兒不要苛待自己，好好養病，本宮會定期讓人去看你。等到明年病好了，那件事人們也逐漸淡忘了，再謀劃你回京。”

 又賞了五個下人各二十兩銀子，“你們好好服侍兒，本宮自不會虧待你們及你們的家人。”

 五人跪下磕頭謝恩，都覺又能看到前方的路了。

 荀倚進東懷里涕淚齊下，激地說道，“娘，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兒永世難記……”

 晚飯后，東四人回公主府。

 累了一天，各回各屋。荀千岱還在生東的氣，直接去外書房歇息。

 明天能回丁家，荀香一點不生氣，睡著都是笑著的。

 荀府，夜黑風高，一個丫頭悄悄走出僻靜的小院，來到一座大院子里。

 被婆子帶進屋里，向荀大夫人屈了屈膝，稟報了東公主和荀的對話。

 丫頭走后，荀千里從側屋出來。

 荀大夫人道，“聽到沒，那個丫頭還在挑撥東和香香的關系。東居然聽進去了，還想瞞著家里把弄回來。”

 荀千里冷哼道，“丫頭跟顧氏一樣心大和心黑，卻沒有顧氏的明和誠府。祖父心慈，一直想給一次機會。卻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