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帝一拍筷子，眾人頓時停了一切作。

太后深知兒子孝順，從來都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時候卻莫名有些心虛，主找話說：“皇帝，怎麼了？”

“沒什麼……”興元帝本想走人，可想想畢竟大過年的，還是忍了下來，“吃吧。”

只不過經過這一出，大家都知道皇上心不好，之后皆低頭用膳，連視線都不敢放。

一頓年夜飯在低沉的氣氛中草草結束，期間太后幾次張想說個什麼，礙于人多還是憋了回去。

昭長公主看在眼里，翹了翹角。

真是奇了，的老母親仗著兄長孝順素來隨心所，當年和嫂嫂都沒委屈，沒想到在阿柚這里吃了啞虧。

昭長公主心大好，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不。

眾嬪妃帶著子告退，昭長公主、秀王等人也出宮回府。太后等了等，卻沒等來興元帝開口說送回慈寧宮。

這可是歷年除夕宴結束后沒有過的。

太后本就不是沉得住氣的人，能憋到這時候已經是超常發揮了：“皇帝，你這是在生哀家的氣？”

就為了那丫頭？

“母后多心了。”興元帝當然不會承認。

昔者明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小國之臣，而況于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

這是圣人所言。在家盡孝，為國盡忠，以孝治天下是一種統治手段，就算對父母一般的帝王也要裝個樣子，何況興元帝本就是孝子。

太后看出興元帝心口不一，很是委屈：“那丫頭說走就走——”

見興元帝皺眉，太后脾氣上來了：“哀家回慈寧宮了！”

“恭送母后。”

太后深吸一口氣，扭頭就走，等回了慈寧宮就罵起來：“還沒公主份呢，就騎到哀家頭上去了，以后上了玉牒還了得？”

在太后認知中，辛柚現在不愿意認祖歸宗純粹是擒故縱，哪有人會不認當皇帝的老子的。

“一個長在山間的野丫頭，也不知道跟那早死的娘學了些什麼七八糟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太后勁頭十足，罵了一刻鐘才停下來，可心里還是氣。

一旁老仆這才敢勸：“太后，為了旁人氣壞不值得。”

“你說皇帝對那丫頭怎麼樣？”

老嬤嬤被問住了，斟酌著道：“圣上仁善寬厚，對子當然不差，但怎麼樣都越不過您去。”

太后這才好了些，可想到辛柚說走就走的景，丟了面子的覺哽在心頭，揮之不散。

眾嬪妃同樣琢磨著這事。

這可是宮中除夕家宴，當眾走人可謂前無古人，大概也后無來者。

“佑兒啊。”賢妃拉著三皇子的手，“辛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在面前可不能使子啊。”

“兒子曉得。”三皇子不解母妃為何還特意強調。

辛姐姐救了他，他當然會念的好，不然不了忘恩負義之徒。

賢妃心道辛姑娘連太后都不慣著，不強調不放心啊。

麗嬪寢宮。

璇公主輕聲問：“母妃，辛姑娘那樣……不會有事嗎？”

當著父皇、皇祖母，那麼多人的面，說走就走了，真的不會被責罰嗎？

璇公主別說去做，就是代自己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麗嬪攬著璇公主，也為辛柚的舉所驚，聽了兒的疑問仔細想了想，神變得微妙。

“母妃？”

麗嬪回了神，細細講給兒聽：“辛姑娘這事，做得很聰明。”

“聰明？”

“家宴上了委屈就走本來很沒規矩，可今晚太后先說辛姑娘參加宮中家宴不合規矩在先，那辛姑娘離席這事就能說是聽長輩的話，順從太后之意了。”

“就是說，把沒規矩變了有規矩？”

麗嬪點頭：“可以這麼說。”

太后被落了面子，吃了啞虧，這是眾嬪妃都看出來的。

璇公主蹙眉，不知在尋思什麼。

麗嬪見狀忙提醒：“但能這麼做有個前提。”

“什麼前提？”璇公主抬眸看著生母。

“就是皇上的態度啊。辛姑娘在你父皇心中有分量，做出的事雖令人震驚，有過得去的說法就什麼事都沒有。倘若你父皇不喜，那沒錯也能尋出錯來，何況令你皇祖母沒面子了。”麗嬪聲解釋著，心頭有些悲涼。

這悲涼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兒。

這一生也就如此了，可兒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有沒有帝寵，可能會天壤之別。

麗嬪只能叮囑兒：“總之，不要與辛姑娘起沖突。你乖巧本分，品貌出眾，你父皇不會虧待你的。”

“兒知道了。”

其他宮中，有兒的提醒子別招惹辛柚，那些因為寵出席了家宴的年輕嬪妃則開始反省自。

先前見辛姑娘沒有認祖歸宗還心存輕視，大意了啊！還好有太后讓們看清了事實。

辛柚回到辛宅，小蓮才敢問：“姑娘，宮宴這麼快就結束了？”

辛柚拍拍小蓮的手：“先端些吃的來，吃完再說。”

小蓮一聽更疑了，親自去了廚房，很快端來四菜一湯。

辛柚用了飯，喝著紅棗桂圓茶，平靜說了宮宴上發生的事。

小蓮驚得合不攏：“姑娘，您這麼一走，不會挨責罰吧？”

“是太后說我出現在宮宴上不合適，我只是遵從太后的意思。難道要罰我太聽太后的話嗎？”

“可是——”小蓮聽著莫名有些道理。

不對，這不是會不會被責罰的事！

“姑娘，那以后怎麼辦？您豈不是不能再參加宮中家宴了？”

辛柚莞爾一笑：“我正好不想去。”

正如在宮宴上想的，習慣是件可怕的事。太后看不順眼，見面就會挑刺，若每當與太后對上都在那人的默許中妥協，久而久之那人就會覺得在太后那里委屈是正常的了。

一個外人，本就沒興趣與那些人打道，以后逢年過節不用進宮赴宴再好不過。

小蓮一聽辛柚不稀罕去，替懸著的心放下了。

和姑娘一樣，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