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江點點頭“他在世時對世家并不親睦，而且他也一直不喜歡世家權勢太盛，過皇權。”

他頓了頓，看著傅來慶眉眼雖有稚，卻已非不知事的年，而且他既然已經仕，有些事早晚也會知道。

曹德江遲疑了片刻才繼續說道“而且榮遷安跟世家有些調和不了的矛盾。”

傅來慶疑“矛盾？”

曹德江抬眼看他“當年戾太子的事你知道多？”

“不多，祖母不讓我問，外間知的人也有提及。”

“那你可知道戾太子是如何落罪的？”

“聽說是謀逆？”傅來慶遲疑著說道。

曹德江聞言掃了他一眼“你見過哪個穩坐東宮，盡得人心的儲君需要去靠著謀逆上位的？”

傅來慶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后就忍不住睜大了眼“舅公的意思是說戾太子他是被……”

“我什麼都沒說。”

沒等傅來慶將“冤枉”二字說出口，曹德江就驟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見傅來慶滿臉錯愕又藏著掩飾不住驚詫的樣子，他微沉著嗓音徐徐出聲。

“當年戾太子在朝時極為得勢，且他早看出朝中弊端，提出世家壟斷朝堂權勢太盛會毀朝廷基，且朝堂靠著舉薦制選拔吏只會讓世家越盛過皇權，且難以讓真正有能力的人出頭。”

“戾太子想要改制，將朝中舉薦制朝為舉試選拔，讓天下寒門子弟和有志之人都能有晉升途徑，只是這卻損傷了世家和朝中大部分人的利益，被所有人抵制，而當時榮太傅是朝中鮮有贊同他的人。”

傅來慶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他對于當年的事一知半解，且無論是傅老夫人還是曹德江他們對于戾太子也一直是諱莫如深，誰都不愿意多提。

如今見曹德江主提起，他連

忙坐直了子。

“那后來呢？”

“后來自然是沒有功。”

曹德江眸暗沉下來，聲音也跟著低靄

“世家盤錯節，其族中出的朝臣更是遍布朝堂上下，牽一發全，戾太子此舉無疑是想要斷他們底，也損了所有世家的利益。”

“當時這改制才剛提出，戾太子就被各大世家攻伐，那些被損傷利益的朝臣更是齊齊抵制，不僅聯手對付戾太子一系，更在各種事上面使絆子。”

“太子一脈朝臣短短時間就損失慘重，且先帝于此事上又態度不明，一直不肯表態，原本跟隨戾太子的一些人扛不住力紛紛退避，東宮勢力大減，戾太子在朝中更是舉步維艱，而那時候所有人都不看好太子，唯獨向來不涉朝爭的榮遷安一直站在他后支持改制，替他四下奔走。”

曹德江想起當年的那些事，眼中滿是復雜之。

那一場變革其實是有不人支持的，包括他在許多文臣都有暗中出力，他們都不愿意讓世家壟斷朝堂，也希朝中能夠多一些有能力的新鮮，他們暗中幫助戾太子推行變革，加之榮遷安在文壇之上的地位，以及三朝元老所積攢下來的底蘊。

有一段時間，原本舉步維艱的東宮形其實已經有所好轉，戾太子也頂著各方力開始推行改制。

可是天意弄人，最不該出差錯的東宮那邊卻是捅出了天大的簍子來，第一屆舉試選拔就鬧出了大子，本該嚴苛的考場不僅出了徇私舞弊，還死了

人。

前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流水，太子的境更是雪上加霜……

曹德江低嘆了聲說道“當時舉試出事后，改制一事被迫中斷，世家更不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齊齊彈劾太子借改制徇私。”

“世家多年積勢幾乎一朝全數發，不僅鬧的朝堂一團，各地更是出了子，大有搖魏朝基的跡象，先帝見形勢制不住，只得下旨斥責太子行事激進，令其足，削了東宮權勢以安世家之心，可誰能想到，戾太子幽期間卻突染癔癥瘋魔……”

曾經最為英明的未來天子變了瘋子，行事暴戾時醒時癲，再后來戾太子謀逆犯上，火燒宮。

東宮數百人一夜葬火海，與戾太子有關之人全數被清剿。

京中流河，無數人被抄家滅族，無辜的，有罪的，凡有牽扯者不問緣由皆是抄家滅族，足足月余時間，那京城刑場懸掛示眾的頭顱就沒斷過，城郊葬崗的尸堆滿了土坡，整個京中都彌漫在讓人窒息的腥之中。

那段時間京中人人自危，朝堂之上更是無人敢沾戾太子半點，榮遷安雖然未曾落罪，但也因為先前跟戾太子走的太近染上是非。

或是察覺危機，也或許是明白繼續留在朝堂早晚會丟命，戾太子出事之后榮遷安就主告老不再手朝中之事。

世家未必沒有想過對他手，可是榮遷安三朝元老，教化門生無數。

他主退避之下，他們不敢他，也不能他。

只是榮遷安到底上了年紀，依舊因為那一場風波惹了舊疾，后來更是因為榮大娘子跟宋家二子雙雙遇難遭打擊纏綿病榻，沒過多久就跟著病逝。

> 傅來慶聞言只覺得心驚跳，既是被那段腥過往震驚，也是心中生出些約念頭“舅爺爺，那榮太傅當年真的是病逝嗎？”

曹德江看了他一眼“太醫署的人是這麼說的。”

至于真相如何，誰知道呢。

他倒是曾經想過去追查，也對當年戾太子的事存疑，可是關于那件事的所有線索都斷的干干凈凈，他才稍稍一點就險些殃及己，而且那時候又時值新帝登基后清肅朝堂的關鍵。

安帝是靠著世家上位的，也是因為戾太子落罪才能有機會問鼎皇位，那段時間無論是皇帝還是世家之人，都對戾太子的事極為忌諱，世家權勢也是最為鼎盛之時。

他能在世家彈之下保住自已是不易，就算真有懷疑，有再多疑慮，他也不敢拿著曹家上上下下的命去冒險。

曹德江看著若有所思的傅來慶“我跟你說這些，是讓你知道世家的手段。”

“皇權對他們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麼敬畏之，但是蕭厭能以侍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走到這一步，得陸崇遠鋌而走險讓人在京郊手，可布置周全也依舊讓蕭厭跑了，他本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他神十分鄭重，言語更是告誡。

“那蕭厭的手段、城府絕非常人，我觀他言行舉止也不像是那等輕賤人家出來的，你朝之后對他生了好奇很正常，但是輕易不要去探他底細，也莫要去招惹于他，免得給你和傅家惹來禍事。”

“還有當年這些往事，你聽過便當知曉了，心里有數就行，不管你眼下是怎麼想的，在外時不要流分毫，也別去打探當年的事，否則傅家就是下一個宋國公府，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