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棠寧依舊昏睡著,白玉似的臉上還是沒什麼。
秦娘子坐在床邊拉著宋棠寧的手像是在看什麼稀奇事一樣,聽到蕭厭的聲音才抬頭“人沒事,不過這脈有些奇怪。”
蕭厭皺眉“奇怪?”
“督主過來看。”
秦娘子招呼蕭厭上前,待他到了旁,才將宋棠寧的右手攤了開來,手上的傷已經養好了大半,斑駁的疤痕落后只剩下一道道還沒褪盡的紅痕,先前掀翻的指甲重新長了起來,著好看的。
秦娘子說道“尋常了驚嚇暈厥,尺脈到了掌心會跳,急則是驚嚇不久,沉緩則是舊疾突噩,可是棠寧此卻未曾有異,反倒是這里……”
指著棠寧右手中指說道“督主來。”
蕭厭不懂秦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卻還是照吩咐手覆在棠寧手上,剛開始沒察覺到異常,可片刻之后就覺到中指底節兩側靠的地方,突然急促跳了兩下,然后安靜下來一會兒,又再次跳。
蕭厭抬頭“這是什麼?”
秦娘子示意他收手之后,替棠寧將袖拉了下來,這才朝著蕭厭說道“我跟著我師父學醫的時候,曾經聽他說起過一種很離奇的脈象,做鬼脈,這種脈象跟了驚嚇后的脈象極為相似,可里卻大為不同。”
蕭厭看“有話直說。”
“一個是驚嚇,一個是撞邪。”
“撞邪?”
蕭厭眉心皺了起來。
秦娘子“嗯”了聲“督主別覺得撞邪是神神叨叨的東西,醫者所行有時候其實本就與鬼神道同行,醫書古籍里面也曾記載過很多離奇病癥,亦有一些非湯藥醫治的手段。”
比如打嗝時,問他馬吃什麼,回一句吃草便能止住。
再比如小兒夜哭,湯藥不能止,可一碗黍米“魂”便能解決。
秦娘子剛學醫的時候是覺得這些東西太過離奇,更覺得師父明明是醫者卻總神神叨叨讓人費解,可是后來見得多了才知道。
這世間離奇之事不知凡幾,人力不可及時,“鬼神”未必是假。
秦娘子朝著蕭厭說道“人了驚嚇也做驚魂,因魂思不屬,尺脈閉合,淤氣不通才會疾,撞邪也是一樣。”
“棠寧這般況就是如此,中指下側靠跳,這種脈象做鬼脈,照我師父的話說,這是沖撞了親長,而且脈象緩停非近日沖撞,反倒像是舊疾沉疴。”
蕭厭驀地抬眼,沖撞親長,舊疾沉疴…
秦娘子并不知道棠寧丟失記憶的事,他也未曾告訴過關于榮大娘子和宋二爺的猜測,可是方才所說卻是樁樁印證了今日之事。
蕭厭心中已信了幾分,沉聲問道“怎麼治?”
“得知道緣由。”
“可是棠寧往日無事。”
“所以才說是沉疴。”
秦娘子看著蕭厭“這種況按理說早就該發作才是,若不去心病該是孱弱之態,長居病榻,可是我
之前替看過子,并無問題,這就很是奇怪了。”
“今日突然暈厥,可是遇著了什麼事?”秦娘子問。
蕭厭眉心攏“知曉了一些年的事……”
秦娘子神態一驚,就聽蕭厭道“不是我的事,是跟錢尚書家的那位娘時就相識,二人曾是極好的玩伴,也曾在記事的年紀同過許久,可是棠寧卻不記得這些,也不記得錢娘子。”
秦娘子聽說不是蕭厭的事,神這才放松下來,可聽到蕭厭后面的話又疑“你是說失憶?”
“不是。”
蕭厭沒有瞞,將今日在錢家的事說了一遍后,才又繼續“我這段時間跟棠寧相時,從言語間看得出來是記得年時候的那些事的,無論是榮太傅,鋮王妃,宋家的那些人,還是陸家以及很多小時候的事都記得清楚。”
不記得他,也忘記了時那個抱著大哭的“小哥哥”,蕭厭之前只以為是年不記事,且二人也只相了短短時日,將他忘了,可是今天出了錢綺月的事他才恍然察覺到不對。
“棠寧好像記得本該記得的事,可是一些不該記得的事全然沒有印象,就像是……”
蕭厭斟酌了一下,才徐徐開口“像是有選擇地忘記了一些東西,無論是本督還是錢綺月,這段記憶對來說都了空白。”
他沉默了片刻,又說了句,
“也許還有些別的。”
比如榮大娘子他們的死。
秦娘子聽著蕭厭的話微皺了皺眉,有選擇的失憶?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古怪的病癥。
過往不是沒有接過因為一些意外丟了記憶的人,可那都是一整段時間的記憶,或者是關于某一個人某一件事,乃至過往全部的,可像是棠寧這種挑揀著忘記的還從來都沒有遇見過。
后床榻上原本細的呼吸突然重了些,秦娘子和蕭厭都是回頭,就見剛才還昏迷的棠寧睜了眼。
棠寧著頭頂有些茫然,一時間像是分不清何地。
蕭厭上前“棠寧。”
側頭人有些清醒過來“阿兄…秦姊姊?”
蕭厭上前扶著棠寧起“你怎麼樣?”
棠寧有些疑“什麼怎麼樣?”
剛說話就覺頭疼,不由手按了下眉心,恍然想起先前的事說道“我們不是去錢家了嗎,怎麼回來了,還有秦姊姊,阿兄之前不是說你進宮去了要耽誤些時候,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蕭厭聞言一怔“你不記得剛才的事了?”
“什麼事?”棠寧茫然。
“你跟錢綺月……”
“哦對,阿月姊姊。”
棠寧一聽錢綺月就猛地拍了下額頭連忙坐直了子“我剛才還跟說話呢,怎麼突然就回來了,阿月姊姊呢?”
四下張了一眼,見自己躺在鶴唳堂的榻上,上裳也換了,不由看著蕭厭“阿兄,我怎麼回來的?錢尚書呢,阿兄跟他議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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