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沒想到蕭厭會突然點他，只他抬頭時多了幾分底氣。

“蕭厭，你既然已經知道此事，就該明白你今日拿下京城也毫無用，朕的人不會順服于你，一旦朕出事，皇位搖，他們會不顧一切替朕報仇，屆時京中這些駐軍本抵擋不了。”

他說話間放低了姿態，著幾分服說道

“朕與你君臣多年，當初也對你多有提攜，昨日之事朕是有糊涂，但也是被太后攛掇蒙騙，以為只是想要拿著宋棠寧要挾于你，好能你與太子退讓還朕朝權讓朝堂清明，卻沒想到太后竟是想要拉著你們同歸于盡。”

“朕承認知曉太子亡，猜到太后心意之后，朕是想要順水推舟將事鬧大借此拿于你，但朕絕無謀害你命之心，朕不知你對朕的誤會從何而來，也不知你為何要尋來這些人誣陷朕。”

“但朕是大魏天子，亦心系天下子民，想來定國公和諸位大人也不想看到朕出事后，南地戰事未平，北陵虎視眈眈之時，其他地方再起戰火讓得大魏腹背敵風雨飄搖吧？”

“你！”

之前怒罵安帝昏君的那老臣頓時大怒，什麼誤會，什麼不知太后所為，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安帝分明是在砌詞狡辯。

他毫不提行刺文信侯他們的事，也不提與陸九安、平山王勾結，只將一切都推到太后上，后又言語滿是嘲諷，他分明是在拿那十余萬私軍要挾他們，他這個皇帝不好，整個大魏誰都別好！

“昏君！！”

“無恥！！！”

一些忠耿之人已然罵出聲，就連梁廣義他們這些本不想讓蕭厭得勢的世家朝臣，還有那些曾經忠心于安帝的朝臣，此時也是臉難看。

誰也不想在位之人是個毫無底線的

瘋子！

有謾罵者，有鄙夷之人，也有人心惶惶的，倒是曹德江神平靜的看著頗為得意洋洋的安帝突然出聲。

“老臣今日才算是明白，當年太祖皇帝考校諸皇子皇孫之后，為何會說出朕之江山惟太子昭可繼，其他子孫皆屬庸人的話來。”

“同樣教于宮中，同樣是太祖脈，可陛下不止沒有半點先太子仁厚英明，甚至還愚不可及。”

“曹德江！！”

安帝猛地怒視曹德江，臉上浮出扭曲之。

太子昭！！

謝天昭！！

這個名字已經很多年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更無人敢將其與安帝名諱放在一起，當年謝天昭謀逆之后，宮中就抹去了他的一切，與他有關之人盡皆慘死，可曹德江這番滿是嘲諷的話，讓安帝猛地就想起年時，那個如昭昭日月將他和其他皇子皇孫得難以抬頭，黯淡無的太子。

明明皇祖父有那麼多兒孫，可他卻獨獨看重謝天昭一人，就連父皇也不得皇祖父的眼，那一句其他皆屬庸人，讓所有人都籠罩在那個名謝天昭的影里，恨不得能將他皮拆骨吞吃下腹！

曹德江對上安帝滿是怒意的眼睛冷聲說道“陛下以為定國公既知你與逆賊叛軍勾結，還敢在這里提及你那私軍將之告知天下是因為什麼？給已經走投無路的陛下，送讓你用以要挾朝臣的籌碼？”

安帝臉上怒氣一滯，神陡然僵，他緩緩轉頭看向高臺之上的蕭厭時，就及他那如之前一般冷淡平靜卻莫名譏諷的眼神。

蕭厭說道“數月之前，我與錢尚書為調查漕糧貪污一案清查戶部舊賬時，發現陛下登基之后，在錢尚書接管戶部之前，宮中每年都會從會戶部調走一大筆銀錢，說是用以各地橋梁、堤壩維修所用，但是賬面卻是十分混。”

“錢尚書怕是有人伙同戶部賊貪污，污蔑陛下圣名，便將其告訴我想要讓樞院暗中幫忙調查此事，誰想查探之后那銀子從戶部出去后就以各種緣由不翼而飛。”

“后來榮江一事發，牽扯出二十年前賑災舊案，我在調查陸家之時審問過陸家眾人，發現當年陸家雖禍歙州等地場，與匪勾結謀害先太子和賀家，但當年那筆送往南地賑災的錢糧卻是一分未取。”

“林林總總足足數百萬白銀，既沒陸家私庫，也未曾流通于市面，那些銀若無路子本難以消耗，我生了懷疑就命人暗中去查，怎料這一查就查到了謝天永上。”

蕭厭笑了聲，看著臉煞白的安帝“謝天永當年和陸家勾結陷害先太子，鑿沉運糧船，卻早已經暗中調換私吞了那筆賑災錢糧。”

“陸家只以為他想要好，為與他示好未曾跟他相爭，卻不想謝天永膽大包天，一面與陸家合謀，一面又暗中派人攪歙州三地賑災之事，以匪患、暴延緩災，暗中強擄哄災民籌建私軍，再借災夸大死亡人數遮掩。”

“他上位之后，逢災難之年，哪怕朝廷賑災及時也會因各種緣由死人無數，輕則數千，重則上萬，隔

三岔五還會有些偏遠村落、臨海之地遭賊匪海寇洗劫屠戮，死個百、千余人不在話下，而他卻在短短五、六年便將私軍從最初兩萬人擴充到了近十萬人。”

蕭厭微側著頭看著安帝“強擄百姓以充私軍，咱們這位陛下也是開了歷朝歷代的先河了。”

安帝臉難看到了極致。

滿殿的朝臣也是從最初的震驚，到后來的難以置信，再到一言難盡之后詭異的沉默。

安帝強忍著心慌沉聲道“不管如何，他們只效忠朕……”

“是嗎？陛下有多久沒收到從堯昌送來的信件了？”蕭厭看他。

安帝臉一變。

堯昌……

他怎麼可能知道堯昌？！

蕭厭嗤了聲“拿著你養了十幾年連刀都未必拿得起來的酒囊飯袋，就想要挾于我？”

安帝踉蹌退了半步，臉上再無半點剛才自信“不可能，你怎麼可知道堯昌，你怎麼可能知道……”

“從你上次命人給戶部送糧開始，就已經了痕跡。”

“送糧……”

安帝神恍惚了一瞬，猛地看向錢寶坤“是你！！”

他腦子里閃過榮江事后發生的那些，想起錢寶坤宮哭訴戶部沒錢，想起南地恤和那些突如其來的暴，他又看向蕭厭神猙獰

“你一早就跟錢寶坤設局，為的就是想要朕用那些人，想要查探他們下落？！”

蕭厭揚“不然你以為中秋宮宴之后，你為什麼能夠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