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手托起了的脖頸,溫聲命,“抬頭。”
青瓦樓不知何時多了一面立著的銅鏡,此刻一抬頭便看見了自己在銅鏡里的模樣。
銅鏡中的魏國仍舊跪在地上,一雙素手被高高束起。
沒有袍蔽,周皆暴在那人眼下。
紅的痕也都在背后,銅鏡中的子看起來完好如初,與尋常并沒有什麼不同。
而旁的公子金尊玉貴,舉手投足都是與生俱來的貴氣。他穿戴整齊高貴,便尤顯得放低賤,靡不堪。
可是那個人,再不會說什麼“留下來,我娶你”的話。
眼底沁淚,不敢再看。
那人卻偏偏要看。
那修長冰涼的手從后面扣住的咽,繼而抬起的臉來迫使直視銅鏡。
在銅鏡里看見那人自案上拿起了狼毫,就用那狼毫蘸著藥往的傷口抹去。
抹的脊背,抹的骨,也抹在撕裂的地。
初時傷口見了藥燒燎般地生疼,很快便麻了起來,不再那麼疼。
狼毫筆抹得人的,上兀自起了一層細細的皮疙瘩。
躲著,避著,那人只需單手扣住的腰,便逃不得。
“你敢。”
那人輕描淡寫地威嚇。
他慣是不怒自威,小七不敢。
他尤喜歡用狼毫去撥弄那最不能見人的,他甚至細細觀賞著臨深履薄的反應。
能得了疼,卻不住這份。
本能地瑟,微微地在他掌心扭著,那人卻輕笑一聲,用那漉漉的筆尖劃向的臉頰,“我什麼都沒做,怎就發了浪。”
小七臉煞白,滾下淚來。
他從前便將看作娼,該記得,后來怎麼竟就忘了。
那人慢條斯理地吩咐,“看著鏡子,不許哭,不許。”
那冰涼的狼毫蘸了
朱砂在前勾勒描畫起來。
小七上微微戰栗,那人筆尖一頓,“再敢一下,便滾回籠子里。”
咬著牙強忍不適,不敢再。
那人落筆生花,竟在上畫起了朱紅的木蘭。
他的筆尖到哪里,哪里便起上一層細細的疙瘩。
從中勾出一條玄黑的枝椏來,繞至前綻開兩朵,腹下一朵,腰一朵,瓣兩朵。
勾勒,暈染,著。
妙手丹青,筆底春風。
他把當做了絹帛。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
他畫的木蘭多好啊!
玄黑的枝椏,朱紅的花萼,墨綠的木葉,就與那把木梳畫的一般無二。
不,他畫的比木梳上的還好。
可木蘭這種花,原是花葉兩不見。
那人芝蘭玉樹般立在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似笑非笑,甚至提筆又在臉頰上勾畫了一朵。
小七忍淚不敢哭,沾著水霧的長睫翕,到底是把淚咽了回去。
他棄了筆,下頜抵在的頸窩,他的胡渣蹭著那纖細白皙的脖頸,抬起的臉來,“這是什麼花?”
聲音輕,“木蘭。”
“好看麼?”
咬不回。
好看。
但不該畫在赤的子上。
他取了大印蓋在臉上,覺得不夠,又蓋在的口,蓋上的玉杵,溫熱的鼻息吐在耳畔,“魏俘,你是誰的?”
小七心中悲涼,怔然回道,“奴是公子的。”
“是我的什麼?”
是他的什麼?
他說是他的臠。
是供他使用的一塊。
可臠這兩個字怎麼說的出口。
的眼淚了下來,閉著不肯再回話。
那人高高在上地俯視,面清冷,如朔風掠過。
尚雙并攏跪在地上,雙腕卻被疊束高高懸起,一的木蘭花靡放。
那一雙手肆意弄拿,前的木蘭便也肆意綻放。
他就好似將木蘭抓在掌心,抓出了奇形怪狀,萬般姿態。
低一聲,忍著戰栗。
“說。”
那人聲音清清冷冷的,不輕也不重,那里的威嚴卻人不敢反抗。
他在等親口說。
心里酸無比,低聲道,“奴奴是是公子的臠。”
他笑了一聲,“聽不見。”
“奴是公子的臠。”
聲音輕,遮掩不住。
那人淡淡地應了一聲,“你記住了。”
他的手沒有停過,的到一奇怪的麻,忍不住瑟著子躲避他的弄,那人卻咬住的耳垂,低低地警告著,“還敢。”
小七低低求道,“公子放開奴”
那人反問,“為何放開?”
另一只手已向下腹的木蘭,“留給沈晏初用?”
聽到沈晏初三個字,小七愈發難過,忍不住又迸出淚來。
沈晏初是溫潤如玉的君子,他永遠也不會這般待。
恍然若失,想,這世間究竟是怎樣的子才配得上的大表哥啊。
想不出來。
一個高華君子,必要配上一個玉潔冰
清的淑才對。
下意識地抬眸去看銅鏡里的自己,那里的自己一不著,皆由著后那人肆意玩弄。
怔怔去,面上竟有幾分不正常的紅,那定是臉頰的朱砂被眼淚沖淡了罷。
心里郁郁不解,鏡中的姚小七輕賤浮,連給沈晏初侍奉羹湯都不配了。
那人手上力道不減,依舊纏綿在耳邊,“你可知那盟約上的‘結為姻親’是何意?”
小七驀地回神,仔細去聽他的話。
從前只留意到“有生之年,不起戰事”,沒有去想后半句的意思。
可不回話,他便不往下說下去,忍著極為屈辱的姿勢,輕著絳回道,“奴不知道。”
“沈宴初把你賣了。”
小七心頭一凜。
“賣給了良原君。”
小七愕然失,顱氣翻涌不止,忘記了方才還認下自己是他的臠,不自地大聲反駁,“大表哥不會!”
那人臉一沉,眉眼之間薄怒涌,甚至浮著深深的厭惡,冷笑道,“娼。”
他的話比他的劍還要鋒利,碎金斷石,寸寸割人骨。
可小七確信,便是這世間的人都騙了、棄了、賣了,沈宴初也不會。
沈宴初能為做的,定然全都為做。他若沒有做,那便是做不了的。他愿用兩郡四縣來換,又怎麼會用來與良原君做易。
沈宴初是君子。
許瞻才是騙子。
他連盟約都沒有見過,就敢大放厥詞,往沈宴初頭上安放這下流的罪名。
許瞻這樣的人才是小人。
便是辱為娼,也依然要駁他。
倔強地揚著臉,那一直睜著的眸子漸次浮出淚來,咬著牙滾淚道,“大表哥是君子,你才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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