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早上八點半的時候,準時降落。
祝願睡了一覺,神狀態好了很多,但反應力很差,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隻知道跟著牽著自己手的男人走。
好在兩隻行李箱被托運去了酒店。
一出航站樓,風就很大。
跟變戲法似的,顧京律拿出了一條又厚又長的羊絨圍巾,在祝願脖子上繞了兩圈,然後直接打了個結。
都被捂在了圍巾裏,祝願出一隻手了,有些不太開心地皺起了眉頭。
往外麵走的時候,顧京律頭也不轉地說道:“打蝴蝶結和吃早餐,選一個。”
隻準選一個。
這個太能拿祝願了。
肚子此刻空癟癟的,不用想都是要選擇去早餐店裏。
g市是一座以工業發展為核心的城市,所以由工業汙染而導致的環境惡化非常嚴重,生態全部被破壞,不僅導致一些種族被滅絕,人類患癌癥的機率也提高了很多。
新興病菌不斷出現,而這裏排得上號的醫院,說實話,除了顧氏醫院以外,其他的都是一些三流小診所。
雖然這些年工業大廠都逐漸轉到了郊外,但被留下的卻還有患病的人,以及一些見不得的黑暗地帶。
顧京律提前做過很多功課,報了個早餐店名,就在那間醫院對麵。
不病患家屬都在那裏用餐。
他們必須抓每一份每一秒,完這次收購前的最後調查。
早餐店開了很多年,十分有特。
牆壁上著一張大紅的菜單,不管看見什麽,祝願都很想嚐一口。
兩隻手在口袋裏,從下往上地開始報起了菜名:“要紅糖燒餅,鹵豆腐,蛋黃鬆餡的粢飯團,然後鴨小餛飩,四喜湯圓和桂花糖芋頭!”
基本上想吃的,都點了。
因為怕沒有時間來下一次。
正在炸油條的老板倒也沒有大驚小怪,畢竟這兒不來吃的人都是大包帶回家、亦或是帶到對麵的醫院裏去吃的。
這麽多食,估計是一家五口的份量。
直到同來的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將兩雙木筷子在水龍頭下重新清洗了一遍,對他說:“都在這吃”時。
老板有些繃不住了,沾滿麵的手在圍上了一下,問道:“是你們兩個人吃嗎?這個太多了,你們肯定吃不完的,不要浪費食。”
“沒事。”顧京律笑著回答,“吃不完都是今天的午飯和晚餐。”
他倒是習慣了。
小姑娘每次都是大嚨小。
難得來這邊一趟,大清早的,就不教訓了。
祝願得寸進尺,看旁邊桌一家三口吃的早餐,又多要了一份小籠包。
等待上餐的過程中,雙手撐在桌子上,托起下,懶洋洋地問道:“你今天中午也出席戚家的百日宴嗎?和我一起去的話,以什麽份?”
大家都清楚他倆明麵上的關係很差。
突然一起出現,反而會更加引人懷疑。
男人正用餐巾紙著桌子邊沿,聞言,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睨了一眼。
眼神像是在懷疑著的智商。
鋪墊了這麽久,自己應該想得到答案才對。
額頭上仿佛掉下來了三黑線,祝願不經意地挑了挑眉,還是把那句話給傻傻地問了出來:“所以我裝孕婦,你是孩子他爹?”
這下故事發展就可以順理章的變,和顧京律一不小心惹了禍,為避開兩家長輩的耳目,借著參加戚家百日宴的借口,來g市的醫院裏做流產手。
顧京律也隻能是孩子他爹。
鑒於倆人在他人眼中不太和睦的相關係,他如果不是當事人,是不可能有閑功夫陪著一起來的。
可這也太敗壞名聲了。
到時候收購要是沒有功,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嘛。
點的早餐一一煮好被端到了桌子上,顧京律低聲安道:“放心,傳回去也沒人信的。”
這也是昨晚和祝父祝母提前打好招呼,說他們倆個人隻是一起過來出差的意義。
雜的信息太多。
有的時候,真相亦或是謠言,就變得並不是那麽重要了。
清白與公道自在人心。
除了鴨小餛飩裏因為還放了其他鴨子上的部位而有些腥以外,其他食的口都很不錯。
吃到那碗四喜湯圓裏的白糖芝麻餡時,祝願記憶有一瞬間恍惚,右手拿著瓷勺,輕輕在碗底攪著。
麵前的男人正低著頭吃那碗剩下來的小餛飩。
“以前,我們上的那所高中附近,也有這個芝麻餡的湯圓,你還記得嗎?”祝願出聲問道。
上學的時候,其實基本上都是一直在家裏吃的早餐。
後來有一次偶然得知顧京律會去那家早餐店裏,自己的步伐就變得鬼使神差了起來。
男人抬起頭看。
祝願就把那樁一直咽在肚子裏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剛開學那會兒,有一次中午溜出學校玩,撞到了自己的一個同學正在被隔壁職校的生欺負。
當然見義勇為了,而且因為年輕,講話做事真的很囂張,直接就把那四五個神小妹給一起得罪了。
對方威脅,說絕對不會放過。
雖然沒什麽好害怕的,但五個人要是趁不注意,拽進小巷子裏,同時揍,再找點男生來。
小命肯定會丟。
畢竟隻有十幾歲,一害怕,就慌張了。
而且那天有可能挨揍的早上,也是去的早餐店裏吃飯,所以讓送自己上學的司機在路口的時候,就停下了。
那五個神小妹就坐在角落裏,直勾勾地盯著。
祝願正當不知所措的時候,看見顧京律就坐在門口的位置。
用勺子破了一個湯圓,紅豆沙餡溢進了湯裏,顧京律安靜地聽著,沒有什麽反應。
“我因為害怕,坐到了你對麵,想等你吃完了,一起去上學。”
但那會兒,他直接起就走。
沒說“滾”字,行徑更為惡劣。
他一走,五個生就從後麵走了過來。
顧京律嗓子眼有些幹,聽到這裏,臉上終於有了一些變化,“後來呢?”
是覺得後悔。
因為那個時候,離祝願扔他送的項鏈這事兒,還沒過去太久。
不知的況下,他會做的選擇還是不想看見。
然後起離開。
“後來還好禹嶼來啦,陪我一起走到了學校。”祝願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和他也是因為這事兒才玩的很好的,他真的很仗義。”
察覺到男人可能有想說“抱歉”二字的意圖。
祝願連忙製止了,“都過去了,當時我覺得天大的事,其實現在回過頭來看看,都不重要。”
往後仰,隔了半晌,在男人再一次低頭開始吃早餐的時候,才瞇起眼睛繼續說道:
“我說的是事,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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